“看来事情比较严重,我有不详的预感,哥哥,或许朝廷对收复中原的策略有变化,你要有心理准备。”谢易表情复杂地看着亭外的池塘。
“不可能。这么好的进攻时机,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我想不出放弃收复失地的理由。你别多疑了,如果不是要大反攻,杨殿前请你来干什么?”施全以标准的将领姿势坐在石凳上,眼里充满了成竹在胸的自信。
谢易叹息道:“处江湖之远,难以揣度庙堂之上发生的一切,但愿咱们不是空欢喜一场。”
等不多时,身着便装的杨沂中和幕僚万伯兰一路聊着走了过来。
谢易和施全忙躬身施礼问安,杨沂中亲热地拍了拍谢易的肩膀,关切地问道:“听说你带着家眷来临安,真难为你的女眷跟着走了这么远。你和家人住的还习惯吗?这样吧,晚上给你接风,也请你的夫人到我家中吃顿家宴。”
跟在杨沂中身后的万伯兰五十多岁年纪,看他神色就知道这是一个精于世故,颇具城府的高级幕僚。
仔细打量过谢易后,万伯兰问道:“这位就是杨相公时常提及的谢家公子喽?”
杨沂中转身拉着谢易走到万伯兰面前:“这位小谢的高堂曾是种师道太尉的一员虎将,也是种家军的教头,虎父无犬子,小谢的文韬武略甚是了得。他原来没打算出来做官,这一次是我硬把他拉来了。万先生是我的智囊,人称庙算翁,是我得力臂膀和心腹,你们今后多亲多近,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谢易和万伯兰相互拱手施礼寒暄已毕,杨沂中坐在石凳上,又招手让大家都坐下。他沉吟了一下道:“小谢在周家庄的英勇事迹,官家知道后大为赞赏,许了一个枢密院都巡检的差事,虽然只是七品官职,但我还是替小谢谢恩了。毕竟小谢年轻,扎扎实实做一年实事,有了成绩再提拔,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当着大家的面,谢易起身作揖:“承蒙陛下鸿恩浩荡,不胜惶恐,有劳都指挥使提携。”但他内心却觉得这个官职不是随便封的,杨沂中一定有用意。
杨沂中微笑着示意谢易坐下:“我身着便服就是想不要那么多繁文缛节,我是行伍出身,大家都随便点,没那么多拘束才好畅谈。”
他接着说道:“施全跟着我也有五年,虽然只是都虞候,但在我心里,施全是自家兄弟,我对他信得过。把你们召集在一起有大事商量,但这件事千万不可透露与外人知道。”
万伯兰显然已经知道了,他摇着折扇闭目不语,谢易和施全则全神贯注倾听,内心开始惴惴不安。
杨沂中叹口气道:“今年正月,金兀术入侵淮西,官家命我协助淮西宣抚使,太尉张俊抗击金军,虽历经柘皋大捷、店埠大捷、庐州大捷,但在濠州遭遇金军伏击导致惨败,幸得官家宽宥,但至今我仍羞愧不已。”
谢易和施全都吃了一惊,从杨沂中嘴里说出惨败二字,可见濠州战败会多么惨痛。他们都没料到金军经过沉重打击,居然还能组织起这么强的反击能力。
万伯兰突然用折扇猛地敲击石桌,激动地声音有些颤抖:“杨相公何出此言?濠州之败皆因张俊所致。张俊怕死在前,柘皋大战躲在长江南岸不敢向前。贪功居后,进军濠州时竟然阻止刘锜数万大军参战,想把收复濠州之功据为己有。打仗时擅权冒进,未查明敌情就怂恿相公和王德进军濠州才遭遇伏击。有这样愚蠢的统帅,哪有不败的道理?若不是官家洞若观火,知道战败都是张俊所为,才没有对相公做任何责罚。相公不必自责,到底是谁的责任,公道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