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易请施全到厅堂落座,说到杨沂中布置的任务,施全就一肚子牢骚:“真是一个难办的差,三位大帅,各个都是军神,我平日里连正眼都不敢瞧,四月辛巳那天却要我现场持刀威吓,我实在下不去手,张不开嘴。兄弟给我出个主意,如果那天真有大帅顶撞起来,我该怎么办?”
谢易也没主意,换了他在场又能怎么样。对名满天下的大帅下手,他也没有这个勇气。
想了半天,谢易只好含糊其辞道:“我相信这三位统帅会体谅朝廷,他们的身份地位那么高,总不会像市井无赖当场撒泼吧?哥哥应该是多虑了。”
施全叹口气道:“兄弟有所不知,这三位大帅都不好惹。以前的枢密副使王庶有一次惹着张俊,张俊公然威胁王庶‘你做这个官还能有几天,还想不想活下去’,韩世忠建炎元年曾经逼着谏官跳河淹死,也曾大怒之下袭击另一个大帅的府邸,他甚至敢违抗圣意,设兵伏击金国来使。岳飞更是有名的刺头,做裨将的时候就敢直接带队伍出走,后来还敢和右相张浚吵翻,一怒之下上了庐山,害的官家派了几波人才总算把这位爷请下山。你说说,这三个大帅能是好惹的吗?”
听说这样的故事,谢易一时也没了方寸,他沉吟半晌才说:“这些大帅都指挥过数万乃至十数万将士,也亲临过最残酷的战斗,见到过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人间地狱,言谈举止强横是他们的生存方式,不能证明他们真是蛮横无礼之人。我相信他们会服从朝廷安排,听命于陛下。”
施全烦躁地站起身道:“我担心的其实是解除了他们的兵权后,宋军到底能不能保持斗志,能不能收复中原,能不能实现大宋中兴。”
谢易低下头无奈地说:“我们官职低微,就像是站在山脚下,根本看不到全局,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想透你问的问题,还不如顺其自然,尽人事,看天意。”
吃饭时,身着新衣的华齐献茶并磕头正式拜师,又冲着谢易身边的空座椅磕了头,象征着对师母行了大礼,接着又对施全大礼参拜,这才完成了自己的拜师仪式。
在侍女房间里收拾打扮好后,华娇轻盈地走出来,在众人面前惊艳亮相,果真是灿若桃李,光彩摄人。直惊得九斤大张着嘴,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寒酸卑微的土妞,怎么就瞬间变成了深宅大院的千金小姐。
华娇在谢易面前屈膝行礼,轻声道:“阿爷万福。”
施全称赞道:“你徒弟这个女儿真的漂亮,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婆家。”
华齐骄傲地说:“施伯父说得对,她可是我的掌上明珠,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让她享享福,别再跟着我受苦了。”
华娇娇羞地低下头,小声埋怨道:“爹,瞧你都说的什么话,想把女儿臊走吗?”
在场的男人都连连安抚,华娇这才低头坐下。她心里其实幸福极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衣服,这么认真的打扮自己,第一次被人们夸奖漂亮,她真开心的要命。
吃饭的时候,谢易嘱咐华齐吃罢饭回去收拾行李,明天父女一起搬过来住,同时也要开始练习武艺。
华齐连声答应,他高兴地忘记吃饭,手里捧着酒坛一直看着谢易和施全面前的酒杯,小心伺候着,只要他们喝一口,他就连忙恭恭敬敬地续满酒杯。
施全打量了一下院落对谢易说:“这地方很难容得下这么多人了,要不,吃罢饭我陪你再找找房子?”
华齐害怕谢易因此推迟传授武艺,连忙插话道:“我父女怎么样都行,哪怕在这院子里搭个草棚也能凑合,不会给师父师母添麻烦。”
谢易瞪了他一眼:“没规矩,你师伯又没问你,你插什么话。”
吓得华齐连忙闭嘴,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谢易转而对施全道:“哥哥说的也是我想的。还真要劳烦哥哥陪着转转。我的积蓄不多,不知道在都城里还有没有可能找到称心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