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个激灵,左右看了看,咬咬牙,摸好骨榫,用力一挫,阖上羚羊的嘴巴。
是死是活,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他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看看自己的双手,才注意到另一处不对劲儿,刚才端着羚羊的下巴和头骨的时候那里冰凉如铁。
一阵风过,感觉脖颈后面的发根都竖了起来,他撒腿就跑,比刚才那会儿跑得还快。
***
根特(Gente)在匠坊工会的大厅装配他的车,身后的木匠嘻嘻地笑着说些什么,他没入耳。无非又是说,在这个地方弄一辆马车就像在罗什戈壁那里造一条船一样没用。
装好了加固车轴的铜軎(音wei)和销子,推着大车前后挪了挪,满意地看了看车轴,又把那些零件拆了下来。
“我说根特,你装了拆,拆了装,又不是练手艺的学徒,成天这么瞎捣鼓,是不是家里没个暖炕的把你给燥得。要不,找个嫂子给你说说去,海蒂那轴套还没凉,正缺个销子,怎么看你怎么合适。”
大家哈哈笑起来。
根特嘿嘿地不接话,搓了搓手上的油泥线墨,说:“等天黑下来,大家都别忘了正经活计,咱们的火准备得够不够?”
大家不再说玩笑话,纷纷回应。
“够了够了。”
“放心吧。老芬奇这事儿咱们一个也拉不下。”
“今晚你把艾玛(Ama)安置在谁家?”
“还用问?当然是博士那里,谷地女人一直把艾玛当亲闺女养。艾瑞克那小子已经像兔子一样跑回家了。”
按习俗,今晚大家要把老芬奇的葬礼准备好,还得给守霊人骊珠准备足够的火。
根特点点头,把家什儿收拾好,离开了大厅。
路上,他的目光被斜插入地的木棍吸引。他走过去,一把没提起来,弯下腰,扫去地面的浮雪。
除了几寸新泥,木棍一半插入了冻土。
他警惕地抬头,左右巡视,树林、雪、遥远的山峰,一切没有异样。
“还是找来了。”他喃喃自语。
距离朔日之约还有整一年,无论是埃尔文还是他的敌人,都该适时作出选择了。
他慢慢撬动泥土,把木棍抽出来,朝塔楼走去。
镇卫们刚刚结束训练,正聚在一起休息。
根特走进镇卫统领格雷.霍布斯()的指挥间,把木棍摆在桌案上。
“雪峰下,来了异乡人。”
“是的,”霍布斯盯着木棍,冷冷地说:“还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