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在树林里向前移动,离空场子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人用剑砸着盾牌,影子们停了下来,一起嗬嗬地敲着盾牌和树干,黑压压地一片雷鸣。
地堡的方向火光有些异样,火把长龙一字展开向这边围过来。
骊珠兴奋得颤抖起来,手臂紧紧环抱住树干,脚底下仿佛没了支撑。
狼狈的伤兵和包围圈的紧逼让空场地显得越来越拥挤,银脸却不为所动,他有恃无恐地拍拍手,两队铁甲的重锤嘣嘣地砸向地面,花豹站了起来,舒展着脖子和下巴。
那边的火把和这边的黑影一步一步地缩小圈子。
黑影来到树下的时候骊珠能认出其中的几个人,有木工,有林卫,博罗赫然也在其中,他的左臂上一道道的绳索绑成了球,右手拎着一把大铁杵。伐木场里没有那样的武器。
骊珠分辨陌生的身影,没有更多熟悉的面孔,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每个人的左臂上都绑着绳索或者布条,布条带着绿色荧光。他想爬下去,可一个声音制止了他。
铁木在那边的林子里沉声说:“鼠夹岭人,你高低是投靠了灰墟,带着这群庄户家的孩子们。灰墟已经不是灰墟,他们和这帮东西搅在一起,就代表不了秩序。”
银脸缓缓转头,打量出现在树林边的高大老人。
铁木带的人都没参加战斗,骊珠能看出谁是西蒙斯,谁是韦恩。松果和艾瑞克都不在场。
“好啊,艾恩伍德,你们现在占了上风,这些废话就省省吧。”银脸的语气轻松,音调却如寒针冰刺,阴风吹得火光发抖。
铁木手扶剑柄,每处关节都似在谨慎提防,他哼了一声,“我认不出你是谁。如果你们现在离开,对双方都有好处。”
“好处?”银脸耸耸肩膀,和花豹向后退了几步。
这边的队伍里一个粗壮的身影向前移动了一步,骊珠以为是博罗,但马上看见旁边才是博罗的秃头。
向前的身影披着和铁甲武士一样厚重的披风,披风翻毛,和他自己那张熊皮相似,但颜色浅,白底子有些发黄。
从上面看下去,枯黄凌乱的头发底下满脸的胡子,他的剑还在剑鞘里,骊珠正好能看见剑柄上闪亮的宝石。
“达尔戈,是你吗?”他的声音如风中枯树。
“埃尔文?是吗?而你记得我的声音?真是奇了。”
银脸的肩膀耸起来,头也不回,嘿嘿地笑着说:“是我。梦醒以后我们有多久没见过面了?你要是问我这个问题,我可答不上来,我连你长什么样儿都记不清了。我本以为今天还见你不着,也许明天,或者后天,我会让我的豹子去找你。”
“我来找你。”
“哦,埃尔文。你现在有个好名字啊,‘夜帝’,气派!哦,也许是你在风里呼唤的她的名字。我本来不会这么猜,可最近冰原的山谷那边又有了新的案子,我不免想得多了些。”
托.埃尔文.科伦齐.谢格飞,那个晶霖塔人,冰原的行者,河曲旧案的受害者,误伤瑟尔的游侠,他比老费说的那个年龄显得更加苍老。
埃尔文继续向前,走到火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