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六声儿让他待在虞府是担心他的安全,秦童微笑着说:“我们分头行事。我在那里左右还有黄梧道长,不会寂寞。”
苏瞻在后面叫嚷,“还有我呢!”
独孤鸿的嘴角露出笑意,“道长那边你替我招呼一声,兄弟重聚,又要等到下次了,让他安心教他的弟子吧,好个悠闲的老道!还有大师兄,他教的那个孩子心性雄奇,是块浑金璞玉,但他恨不得立时倾囊相授,依我看总是急不得。”
“那孩子宿慧不浅,而情义过重,会让他多经磨难。虞仁孝也是块好材料,一副热肠却散漫孤傲,坚毅强悍又性喜奢华,小小年纪似乎情志已成,也不同一般。”
独孤鸿却摇了摇头,“往好了是靖国安邦之才,往坏了就难说的很。”
说话之间,那两个锦衣少年仿佛就站在两人马前,一个目光清澈,虎头峥嵘,一个神态慵懒,玉面冷眉。
“他出身边疆将门,却窝在长安的妇人堆里长大,难免有些脂粉气。是不是靖国安邦的材料,遇到大事才能看出分晓。以他的家世,不出弱冠就有差事做了。”
独孤鸿点点头,“大师兄的手上还是用不上力?”
“哪一家的鹰爪指力会控不住一杯浅茶?”秦童见过郭晋居然拿不稳茶杯,“他恐怕已经心灰意冷,无意涉足是非。”
“如果老三在他身边,他的腕疾恐怕已经好了一半。”
“其实,”秦童犹豫了一下,“那封信就是萧贺托人捎给虞公的。”
独孤鸿勒住缰绳,眉目间心神荡漾,“那只野鹤也牵扯了进来?”
秦童点头,“我在绿地冰原还看过另一封信,已转呈虞公,是以裴简之的名义写给埃尔文的,写信的人却不会是他。”
埃尔文已经在小香巴拉现身,那条线索指向金绿石,如果老费和方亭在那边,他们会揪住那条线索不放。
而这里,那封信牵出的是旸谷一场往事、几多旧人,从玄机方延伸到一头铁骆驼。
苏瞻所谓她们能找到铁骆驼的承诺至今没有兑现。要么是铁骆驼确实难寻,要么是裴简之另有打算。
锦囊里的那张纸被苏燕收回去了,尽管记得那头骆驼和那根青竹的一笔一划,但不知寓意。
这些天,苏燕避而不见,只有这个疯丫头像个尾巴一直跟着。
他接着说:“我继续从铁骆驼的线索查下去,三天之后我们铁肆见。”
“好。”
独孤鸿没有追问逍遥鹤的事。
最好,秦童拿不准他们兄弟和裴简之的势力之间是个什么关系,守着苏瞻,还是少说几句为妙。
三人策马向前,道路两旁柳叶飘零,小溪潺潺。
独孤鸿慨叹:“弘农五张寺故人题字‘春园柳路,变入禅林;蚕月桑津,迴成定水’,唉,离开旧长安已经十年,天涯歧路,竟不能在他驾鹤西去之前见上一面,当真是人生如寄,令人思之黯然。”
“‘羁臣从散木,无以预中天,归云遥可望,终类仰鹍弦。’像一片孤云,他终于在故乡归去,也算落叶归根,未必不是一种解脱。而你这经年的漂泊,异乡异客的感觉恐怕从未稍离。”
“壮怀凌云的岁月一点一滴消耗在万里风尘,直到豪情淡漠,热血成冰,这样的崔巍沧桑何时才是个尽头!睹物思人,我到陟岵寺走一遭,看看那里的《起寺诏》碑。就此别过。”
两人抱拳,独孤鸿的黄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