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他最快的速度,如果不是花了不少时间教会旦使用长镰,他收割四亩最多只需要两个半时辰,剩下的一个半时辰足够用来收拢禾槁和装车起运。
他判断,自己现在的极限大概就是每天四亩,这个速率远远超出熟练农户的水准,烈山镰对他的增幅高达四至五倍。
当然,作为一柄人动力的原始农具改良类型,烈山镰的天花板很低,旦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本身具备足够的技巧和体力,使用短镰时达到三亩的一般速率,但在熟练使用烈山镰之后,也只比李恪快出一筹,如果估算得没错,大概五亩。
由此可见,这柄镰刀对熟练农户的价值远没有对李恪这样的门外汉大,但因为加工简单,依旧显得性价比奇高。
这也是为什么李恪会在设计脱粒工具时套用烈山镰模版的原因,性价比是其中最重要的参考指标。
但结果显然很糟糕。
通过自我反省,李恪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问题,他忽视了农具的差异性。
古代农业的发展受限于工业基础,总的变化其实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在联合收割机问世以前,同样的一套农具,人类使用了数千年,这之中常见功能性的细分,却很少出现个体的进化式改变。
烈山镰是其中的一朵奇葩,因为它根本就不是在古代农业发展的过程中出现的产品,而是在农业现代化完成以后,依照新的生产模型,减掉机械动力之后倒推出来的设计。
这样的奇葩哪怕有第二朵,也不在脱粒工具当中,至少不在李恪所知道的脱粒工具当中。
“看来我需要盘点一下人类脱粒模式的发展史。”
他快步走回矮几,扬手把所有的简扫到一边,取一枚新简,奋笔疾书。
【连枷,效率低下】、【石碾,加工困难】、【联合收割机,别捣乱】、【马拉卧式脱粒机,太大了】、【直立式机械脱粒机,动力马达】……
他猛地停下笔,眼睛里闪过一丝喜色。
【小型脱粒机】
这件东西其实算不得一件阶段性的农具,某种程度上,它的出现过程和烈山镰还有些相像。
联合收割机成熟以后,农机这个领域在进行功能性细化时,大部分所谓创造都是把联合收割机整合的功能裂解出来,形成一个个独立的机械,因地制宜,供给那些不适合机械大农业操作的地区使用。直立式机械脱粒机和碾米机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出现的产物。
然而在解放初期,基础工业落后、钢铁和燃料紧缺的现实让这种小型机械很难在华夏被大规模生产和应用,于是人动力的“山寨”版作品便应运而生。
李恪取过一片木牍,深吸一口气,开始画脱粒机的概念图版。
作品为三层结构,上层脱粒,中层收纳,下层安置踏板,提供动力。
其基础骨骼是两对“X”型交叉支架,上短下长。交叉点设置转轴,并以转轴为“柱芯”,搭建一个由六根扁平立柱和两个支撑圆片组成的圆柱形镂空滚筒。
转轴从滚筒两侧略微突出,突出部分制作成齿轮形状,并在横向设置两组联动齿轮,各自对接齿状直杆,一侧两根,两侧共有四根。
四根直杆垂直向下,构连住矩形踏板的四个角,踏板正中自然要有横轴,用来保证踏板以轴为中心做跷跷板式运动。
最后在滚筒外侧包裹上漏斗样式的外壳,在漏嘴下吊挂接纳粟粒的容器,整个机械便完成了。
李恪对照着写满需求的木简,发现除了【结构简洁】和【便于加工】,这件设计在其他方面都满足需求。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看癃展能不能理解齿轮的概念,以及有没有办法把简单的齿轮组结构加工出来……
李恪心想着,又一次翻出木牍,伏案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