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门?
李恪猛地惊醒,飞身下炕,几大步冲进院子。在他身后,严氏、癃展和小穗儿先后披衣跟了出来。
还未站定,院门便被人猛地砸开!
夜色之中,田吏奉在一群隶臣拥簇下举火而立,面色阴沉似水。
“搜!”一声使令,隶臣蜂拥而入。
李恪并没有试着阻拦。
忙乱之中,小穗儿护住严氏,癃展则推车把李恪挡在身后,一行四人让出屋门,只是冷冷看着田吏奉。
田吏奉满脸狰狞,被两个隶臣护卫着走进院里,眼神同样不离李恪左右。
无言,无语,院子里只有翻、砸、推、掀的嘈杂。
小穗儿的家不大,李恪一家搬过来的家什也不多,片刻之后隶臣鱼贯而出,先后附在田吏奉耳边轻声回报。
田吏奉的脸色越发扭曲:“说!舂米的机关藏在何处!”
李恪冷笑不止:“原来田吏夜闯我家门是为了那所谓舂米的机关!既然这屋子都被你翻遍了,问我何用?”
“废话少说!你只需告诉我,舂米机关现在何处!”
小穗儿恨声高喊:“哪有什么舂米的机关!明明是后稷显灵……”
李恪急忙捂住他的嘴,可是已经晚了。
田吏奉瞪大眼睛盯着小穗儿,脸上怒极反笑,声音之中却又毫无喜意。
“倒是险将你忘了!小小年纪,牙尖嘴利!来人,将他拿来,我倒想看看少了这满口的獠牙,这鼠子还能不能多嘴!”
“唯!”两旁隶臣唱诺,一扭身,向着小穗儿恶狠狠扑来。
李恪深吸一口气,松开手,跨步迈到众人身面,挺直腰杆,义正言辞:“秦律之下,私捕擅刑,你们活够了吗!”
隶臣显然踌躇。
只可惜现场还有田吏奉,他在后头大手一挥,厉声指使:“进者赏,退者死!一切有我,我看何人敢拦!”
执掌生杀大权的主人下了死令,隶臣们不再犹豫,狰狞着脸,一拥而上。
李恪黔驴技穷,只能硬着头皮死挡。
说时迟那时快,夜色中忽有枚狼牙长箭撕风而至,咄一声戳在隶臣脚前两三寸的位置。
火光之下,那箭大半入土,只有箭簇残地面,仍骤自嗡嗡地发着震颤!
“越箭半步者,死!”
千均一发之际,旦来了!
他身穿簇新的戎装,掌弓搭箭步入院内,左右还跟着面色如血的监门厉和里吏妨,同样是兵甲在身,杀气萦人。
李恪这才舒了口气,他看到眼前的隶臣面露惊惧,显然是被旦这一箭吓破了胆,再不敢递脚前进半步。
田吏奉的脸色难看至极,回身看向三人,眼神就像要吃人一般。
他一字一句问道:“旦,你真敢杀人?”
“今夜杀人,明日自出!汜奉,你辱我兄弟,我今夜必要你陪葬!”
身在众人之前,却被一个小辈指名道姓地喝骂。
田吏奉暴怒难当,唰一声就拔出了腰间长剑。
“小子,我看你如何杀我!”
“奉君,你要打便寻我来打,威逼小辈有甚意思?”
一声冷笑,监门厉迈步而出,同样唰一声拔剑,高举着瞄向田吏奉的面门。
尸山血海淌出来的杀气勃然而出,苦酒里最勇之人持剑当面,只是随意一瞥,已经让田吏奉觉得胆寒。
可他无路可退,只能色厉胆薄地强撑硬气:“屠厉!此事与你无关!”
“谁说我与此事有关了?”监门厉还是那副混不吝的口气,哈哈大笑道:“我只是路过此地,手痒难耐,又想仗剑杀人而已。奉君,还不速速上前,与我死来!”
院子里的气氛随着监门厉这阵撕裂般的大笑直驱巅峰,寒风如刀,剑拔弩张,凡一点火星飞溅,眼前便是血溅五步的下场。
场面失控了!
李恪在一旁汗如浆下,心里早就没了方寸。
关键时刻,田典余和里典服联袂而至,疾步趋进院内。
“厉君,住手!”“奉君,退下!”
总算打不起来了……
李恪涌起一股虚脱般的无力感,后退两步靠住门框,心里却止不住感到疑惑。
田典余为什么会态度急转?这田吏奉……真是他派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