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君若是勿需更衣,便速速随我前去,莫要殿下在外久候!”
还真是死心眼……
李恪撇了撇嘴,跑进屋套上虎皮裲裆,再次和蒙冲汇合。
只听他小声说了句得罪,不由分说把李恪扛在肩上,自院墙翻身就跳了出去。
一个有心,一个无备,旦果然拦不住真正的高手。
蒙冲扛着李恪避开旦,又躲过巡夜,如履平地般自一个院子翻到另一个院子,没有惊动任何人畜。
他翻出垣墙,将李恪带到了扶苏眼前。
天黑无月,朗星之下,扶苏的脸变得朦朦胧胧。
他骑在一匹黑马上,身上是第一次见面时穿的玄色骑装,外头罩了纯黑的熊裘披氅,毛色细密油亮,看上去显得格外贵气。
他咧起嘴角,轻声说:“恪君,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李恪整理衣服,躬身一揖:“恪见过公子。”
扶苏翻身下马,搭着胳膊把李恪扶起来,神秘说道:“蒙冲斥候出身,方才可曾吓到你?”
“吓到我倒是没什么……”李恪苦笑,“若是让旦知道有人扛着我离家出走,他却在外一无所知,怕是会生出自刎的心。”
“旦君这些日子一直守在你家院外?”扶苏一惊,“若是早知你如此危险,我当日便把你一起带走了!”
李恪摆了摆手:“我走了家人怎么办?总不能一家人狼狈逃出苦酒里,这不是告诉人家快些清理马脚嘛……”
“这倒是言之有理。”
“公子,您此来,是否查到什么了?”李恪急不可耐问道。
扶苏点了点头,一扬马鞭:“这几日,我依你提点,始终在探查偰奴之事。连扫数个山贼流民的巢窠,这才找到确实线索,也找到了郑家匿农所在!”
“找到了?”李恪大喜。
扶苏淡淡一笑:“我不知你与郑家怎结下如此大仇,以至于他们罔顾法纪,一心想要你的性命……不过他们违律在先,我惩办他们便是应当。如何,可愿陪我走这一遭?”
“郑家匿农之所就在附近?”
“此去向东二十二里进山,位置……在恒山一处荒僻谷地之中!”
……
李恪不会骑马,一路上拽紧蒙冲甲衣,和他同乘。一行人披星戴夜,纵马疾驰。
深夜的原野猛兽横行,但四十几员骑士擎刀拄剑,杀气盈野,所过之处狼奔兔逐,没有一个活物胆敢挡在队伍前头。
队伍没有遇到丝毫拦阻,不多时便冲过了二十里地。
众人披着夜色入山,汇合早先守候的两名斥候,在山路兜转片刻,很快便来到一处谷口。
这谷不大,谷口隐蔽,宽度不足四马并行。
里面的空间也看不清爽,但远近兽啼却明白告诉李恪,这谷很浅,说不定纵深连一里都没有。
这么小的谷也能住人?
李恪疑惑道:“公子,您确定是在此处?”
扶苏抬手指了指谷口的大树,李恪好奇去看,这才瞧见树干上有红漆涂了个“偰”字,如同指示牌般,标明此处是郑家所有。
是怪他们生得早,以至于偌大一个郑家,就没人听过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
李恪无言以对:“我们就这么进去了?”
扶苏摇了摇头,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与我守在此处,谷里的事蒙冲会做好,我们只需静待便是。”
蒙冲早就开始行动了,只见他一挥手,身后甲士弩上弦,剑出鞘,两人成列,悄无声息地猫腰潜入到山谷当中。
战号未响,长夜……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