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癃展,李恪便把小穗儿叫进房门。
小家伙还在较劲,昨晚在癃展房中留宿,没有回西厢过夜,李恪知道他是想表明心意,要和李恪分道扬镳。
只是李恪却不这么想,在他心中,小穗儿和旦都是他来秦朝以后最好的朋友,说是兄弟也不为过。为了区区一些人情债就任由他自身自灭,这种事,李恪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更何况他已经想出了办法。
“大兄,方才我出去了一趟,里中到处传闻纷纷,不知你听到了吗?”
李恪暗暗撇了撇嘴,说:“我自昨日便未出过门,什么话都没听到。”
小穗儿脸上一僵:“大兄,何苦呢?”
李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小小年纪总学着大人猜度人心,你不累吗?”
小穗儿脸色涨得通红:“大兄,你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名声,若是为我之事……你叫我如何自处?”
“你也知道是自处。”李恪叹了口气,“里中悠悠众口不是我等管得住的,我等只需将自己做好,管那许多作甚。”
“田典妨当日为流言所困,你可不是如此说的!”
“当日是因为找不到自证清白的法子,只能以流言对流言。”李恪嗤笑一声,拍了拍身边木牍:“这次可不同,乡里们谁人不知那老儿理亏,之所以乱嚼舌根,不过是同理心作祟。我只需帮他们熬过灾荒,消去他们生存之忧,到了那时,谁还会在背后污我?”
小穗儿呆滞半晌,颤抖着声音问话:“木牍?莫非大兄相出办法了?”
“你以为这世上真有事能难住我?”李恪自信一笑,言归正传,“这些图板上都是机关,而且是那种简单的,适合流水线制作的机关。金主易寻,乡里可赈,只是这方法,我们却要好生思量一番。”
“方法?”
李恪点了点头:“前些年你欠了不少人情在外头,今次乡里受困,若是你出面主持,正可以将这些情分一道还了。以后便是又有纠葛上门,你也不必为了顾及家里,再生出自清门户的念头来。”
“大兄所言……”小穗儿猛就想到一人,他脱口而出道,“大兄莫非把注意打到了吕丁身上?”
李恪笑而不语。
“吕丁倒是个好的人选,只是大兄要我出面主持,可能吗?”
“方法要你自己去想。”李恪淡淡笑道,“金主,图板,流水线之法我皆为你备齐,若是你连乡里们都说服不了,还谈何偿还人情?”
“大兄,我只怕……”
“小穗儿。”李恪没有让他说完,正色打断,“昨日是我处事唐突,但家中除了你自己,谁都没想过要将你清出门墙,你可知是为何?”
小穗儿缓缓摇头。
“将你清出是最坏的作法,等若是家里承认了山老丈于你有恩,而且为保区区钱粮,连你也一道弃了,根本就不管你的死活。”李恪一字一顿道,“无情,无义,无信,你说今日之后,乡里们会如何看待我与媪?”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无此意。”李恪摆了摆手,抬头看向窗外,“男子立世,遇事便思策破之,若是一味逃避,又有何事可成?”
小穗儿恍然大悟,长身而起。
他以深揖正对李恪,沉声回应:“大兄教诲,弟懂了。此次为乡里挣粮之事,我必一力担之,不叫大兄失望!”
“既然你明白了,带上图板操持去吧。”李恪手指门外,懒懒地说,“想来再过一两个时辰,吕丁也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