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顺着学生这个话题,聊着聊着便说起了各自的工作。年纪相仿的他们,很多苦恼是相似的。
一个年轻的教师,在工作中总会遇见有不少无法妥协于自己内心的地方,那里放了一些很理想化的执念。
苏颂摸着话话的头说:“有时候,学生来找我做个人的心理咨询,只要是关于心理障碍的,我就总会害怕。有时候他们把伤疤袒露给我看,我看得那样清楚,但是基本上我都是不能去干预的。
风险太大了,这个学习的时期对他们来说又太重要了,所以不能冒险去进行干预治疗。
基本上,我只能做个倾听者。对于他们,我能做的,太少了。”
她是一个年轻的心理医师,同时更是一个老师。她明白,她更大的责任是保证学生的学习状态,而不是帮助他们去正视那些障碍。
这就是她最无力的地方。
秦淮阳说:“我也是学生过来的。我觉得吧,学生需要的并不是心理医师,而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他们愿意向你敞开内心去表达自己。我认为,这个说的过程,对于他们就是一种释放和治愈了。”
末了,他说:“我挺羡慕他们的,在那样一个无法真正消化痛苦的年纪里,可以有人愿意听他们说自己,说自己那些关于内心的伤痛。”
苏颂转头看他,犹豫了好一会,还是说不出口,梗在喉咙口的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她终究不是于善那样的姑娘,她终究无法坦荡地说出一句:
你现在愿意说吗?我愿意听啊!
身为心理医师,这本来就是自然而然的事。可是站在私人的角度,苏颂不愿意,她做不到。
她太明白,很多时候,男女之间的牵绊就是这样开始的。
苏颂的克制,秦淮阳都看在眼里。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天知道,在苏颂转头看他的那一瞬间,他有多么地期待,期待她说一句,你愿意说吗?
在说出羡慕那些学生的话之前,他就告诉自己,如果她说了,他便把自己心里那些藏着掖着的痛,全部掰碎了给她看。
他怎么会不明白“闹哭的孩子有糖吃”,卑微地博得她的可怜也是好的呀!
毕竟可怜,也是一种情感。
可是,她没有说。
她不愿意听,就算只是以一个心理医师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