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琛随口答道:“昨日就停了。”说完,他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又漫不经心的道:“那座山已经被烧成光秃秃的一片,飞禽走兽不死也跑光了。”
“怛城呢?”
“暂时只叫沈从安带人围了起来,还没确定如何处置他们。”敌国子民,败国之军。
戚长容弯了弯眉眼,嘴角上扬,声音轻快,半真半假的道:“将军,孤若是想在怛城放一把火,你觉得如何?”君琛漫不经心的表情一顿,抬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殿下是认真的吗?”咚的一声,坐在门槛昏昏欲睡的侍夏一个不查,后脑勺狠狠的磕在门缝上。
所有瞌睡虫瞬间跑光,她下意识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床边戚长容微垂着头,素净的面孔在烛影下忽影忽现。
她听到什么了?殿下居然想在怛城放火?那和屠城有什么区别!侍夏倒抽一口凉气,宁愿相信是她迷迷糊糊的听错,也不愿承认自家殿下是个心狠之人。
她自小跟在殿下身边,自以为足够了解殿下。殿下绝不是弑杀之人,她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仁者之政,爱护百姓,平衡朝堂。
今日怎会提出这种要求?戚长容手指微屈,抿唇固执的道:“将军还未回答孤的问题,怎么反问孤了?”君琛收回打量的眼神:“此举不妥,晋国与凉国敌对,但百姓是无辜的,怛城百姓并未做过危害晋民之事。况,屠城太过残忍,若是传出去了恐留下殿下残暴之名。”事实上,乱世之中没什么是上位者做不出来的,有军抢粮军屠民宿,不说凉国恶名昭彰的庞庐庞将军,就说大晋军部,也无人敢言从未欺压百姓。
寒风从窗外吹进,戚长容打了个寒战,她乍然回神,望进君琛明显冷下来的眼眸。
没有经历过屠城的人永远不知道屠城的可怕。他只认为她太过心狠,又怎能体会她上辈子眼看着上京百姓的头颅堆满了街道巷角的心情?
“算了,你当孤是说着玩罢,不必放在心上。”君琛:“……”暖的过分的卧房里又只剩她一个人,侍夏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烛芯被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冒出一缕青烟,侍夏垂首盯着脚尖,等待从来都是最为煎熬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自从得知殿下有那样疯狂的想法过后,一颗心忽上忽下,半刻也得不到安宁。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相比太子莫名其妙为臣子挡了一剑,还是屠城一事更为重要。
殿下适才虽说是玩笑,但她哪里不知道,从小到大,殿下从未与谁开过玩笑,既说了,就代表她真的动过心思。
戚长容回头,看了看就差将所有心思写在脸上的侍夏,若换做普通人定会觉得她这人太过单纯,一副有什么便想说什么的模样。
可在皇家,单纯最为致命。而她又是父皇山海下来的人,再单纯又能纯到哪里去,不过就是想借着这幅模样,告诉她心里所想而已。
戚长容微阖着眼,声线寒凉:“你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