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终于被放出来重见天日时,他已成了堂下犯。
“你是吴航,迭城举子,前来京都参与会试的?”杨一殊坐在堂上,眼神冷冽。
吴航心里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来自迭城,就算再没见识也能认出这里乃是大理寺。
而堂上审问他的正是当朝太傅,再加上最近闹的凶的试题丢失案,他已然猜想到自己为何会被抓来。
吴航想到这些,神色微顿,故作平静道:“吴某平日遵纪守法,不知大人抓我来此所为何事?”
“吴航,本官抓你前来,是想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应该听见我们的谈话了,与你相交的那几人今晚都死于非命,如若本官去慢一步,或许你的小命也保不住。”吴航脸色苍白:“与我何关?许是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这才丢了性命。”
“你还是不愿承认自己与试题丢失一案有关吗?京都乃天子脚下,你也不想想,什么人敢在帝王眼皮子底下弄出人命,要不是你和那几人意图买试题,他们也不会丢了命!”事情一旦不可控制,无论那人再位高权重,都不得不下手处置他们。
想必幕后之人也很清楚,试题丢失必将引起大动,所以才会提前解决他的‘客人’,以防暴露自身。
听到这些,吴航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崩溃,根本用不着杨一殊继续逼问,忙将知道的事情吐了个一干二净。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没有偷试题,我只是想找人买会试题目,好让考试能够轻松点,他们怎么就死了呢?”杨一殊心里一轻,只要他愿意开口,后面一切都好说。
他差人搬来凳子,示意吴航坐下,语气尽量温和的诱供道:“将你所知的一切如实道来,我必保你性命无忧。”想他唐唐一品官员,又是太子之师,保住一个举子的小命,杨一殊自问没有问题。
吴航被那些人的死吓的三魂散了七魄,自然是杨一殊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王哲彦在一旁做笔录,将二人对话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
“我也是偶然得知有人会在会试前十天倒卖试题,便动了心思,与那些人暗中达成交易。”杨一殊问:“与你交易的是谁?”吴航摇头:“我不知,我与那人之间只是靠中间人联系,由中间人传达双方的意思。”杨一殊又问:“中间人是谁?”
“天香楼,包一默。”这是他唯一能接触到的人,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知道。
杨一殊多问了几句,结果除了一个名字之外什么都问不出来。他看了一眼王哲彦,后者整理好记录后对他摇了摇头。
于是,他又领着一群人冲到天香楼。夜晚正是花楼生意最好的时候,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里面的琴声飞扬。
杨一殊带人冲进去,猛然看见了几幅不堪入目的景象,他下意识以袖遮眼,恼怒道:“将这些人全部给本官带下去!”弹唱欢乐声戛然而止,半裸的姑娘们吓的仓皇尖叫,很快被赶作一团。
“包一默可在?”花娘们战战兢兢的缩在角落里,无人应答,有几人眼神闪烁,又往人群中藏了藏。
她们不是不知道,她们只是不想说。外面跑进来一人在杨一殊耳边轻念了几句,杨一殊当机立断道:“将她们全部带回大理寺。”
“啊!!”
“我不要去大理寺。”
“大人,开花楼不犯律法啊!”话落,他人已拂袖而走。后面的不满与尖叫声很快被一扇门阻隔。
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王哲彦等在外面,守卫军手里正压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姑娘。
杨一殊细细端详着她:“这就是天香楼的老板?”
“是的,她速度很快,躲开搜查的人从三楼跳下准备逃跑,结果半路突然崴了脚,我这才抓住她。”他从未见过轻功这么好的女子,足间轻点就能如飞燕一样腾空而去,要不是中途出了岔子,今天就真的让她逃了。
不过,头一次见的江湖中人竟然是一间花楼的老鸨,真是让人心情复杂。
见他表情难言,杨一殊不明所以,抬手拍了拍王哲彦的肩膀,安抚他:“你做的很好,咱们终于能对上面有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