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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林宛白在三十五岁那年,事业小有所成,名气算是彻底打出去了,工作室的规模也更大,各项制度也更加完善。

这天,她去国外参加了一场为期一周的学术交流。

回来的时候,她在机场遇到了一个人。到不能说是遇到,那人看着像是有意在等她。

由着她是提早回来,没通知家里人,所以并没有人来接机。

那人看到她出来,便主动走过来,行至她的跟前,说;“林小姐,是否有时间,我有些话想要与你说。”

林宛白往周围扫了一圈,最后才把目光落在这人的身上,问:“你是谁?”

他说:“你放心,一定不是来害你的人。”

林宛白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个人跟傅踽行有关系,所以最后,她没有犹豫太久,便跟着他走了。

他的车子停在外面,普通的大众汽车,开车的路上,他点了根烟,抽了两口,烟灰全部朝着林宛白的方向飘过去,吸了一阵二手烟。

他可能察觉到,就立刻把烟丢进了放在旁边的矿泉水瓶里。

车子一路疾行,入了市中心,又开了好一阵,最后在路边停下,又走了一段距离,带着她进了一家平价蒸菜馆。

还没到吃饭的点,餐厅里没什么人。

但还是要了个包间,点了几个菜,他说:“我中饭没吃,饿了。你就勉为其难的陪我吃两口,可以吧?”

林宛白端坐着,她这一身行头,与餐厅格格步入。

ST盯着她看了好久,林宛白没有回避,坦然与之对视。

林宛白说:“您还是有话直说吧。”

ST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我们之前是没有见过面么?”

林宛白看着他,想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的印象,摇摇头,“好像没见过。”

“我是傅踽行的同事ST。”

果不其然,她就猜到,应该跟傅踽行有关系,可她心里并不高兴,她礼貌的点头,“您好。”

ST:“你不好奇我找你有什么事儿么?”

林宛白抿了抿唇,“要我猜的话,我觉得不会是好事儿。”

ST笑了下,垂了眼帘,没有再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默了一会,说:“老傅死了。”

林宛白愣了愣,神色不变,笑了下,说:“算算日子,今年是傅踽行去世以后的第七年了吧?”

“不是。”ST神色认真严肃,说:“他真的死了。”

林宛白面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沉默几秒后,又恢复常色,说:“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若只是说这个,其实我觉得没有必要,专程来告诉我。”

“七年前傅踽行死在南城,到今天为止,所有人都认定他早就已经死了。所以,你又何必要多此一举的来跟我说这件事?”

ST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只黄色的牛皮袋子,里面是傅踽行的所有档案,他曾经犯过的罪,立下的功劳,每一笔都写的清清楚楚,他的生平事迹,全部都在这里了。

“原本我是不该来这一趟的,可是我思来想去,有些事儿总是要让你知道才行,这样才不负傅踽行来这世上一趟,也不辜负他对你这样的用情至深。”

随后,ST又说了当年的事儿,落实了林宛白内心所想,他就是乍死。

她一直都这样坚信着,到了今天为止,她一直觉得大家各自安好,也还不错。

ST说:“其实每次出一趟任何,都是九死一生,他专攻的是毒贩和军火贩。尤其是毒贩,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我有很多兄弟就折在这些人手里,死的特别的惨。老傅其实真的很聪明,而且科技手段有利害,每一次他出马,我总还是放心的。可这一次……”他默了一阵,与傅踽行共事这些年,虽说面上没表现出来,可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过命兄弟。

他救过他,同样他也帮过他。

这一趟他们没有一块出去,等了有六个月之久,最后回来寥寥几个人,任务失败了,他们损失惨重,好多人有去无回,回来的人多数也都并不完好。

其中一个说傅踽行被毒贩生擒了,下落不明,他们在那里逗留了好些时候,怎么都查不到傅踽行的下落,最后,带着少数兄弟的尸体回来。

这些人都死的无声无息,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立下的功劳。

ST眼眶有些红,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递了过去,说:“老傅走之前,跟我说过,如果他回不来了,就把照片撕掉。我犹豫再三,始终没有舍得,想来想去,还是把照片还给你。这是老傅贴在床头的照片,也是他房间里唯一一样你的东西。”

“他不敢留你的东西,若是让那些亡命之徒知道一点蛛丝马迹,就会给你带来不利。当初他乍死,是为了让你恢复平静和光明的人生,他就不会再把你拽回到阴暗的角落里。他说他之前他没有好好珍惜过,如果往后有机会,他希望自己还能有机会,能够再珍惜你一次,如果有,他一定会做的很好。”

“我相信,他肯定能做的很好。”ST的声音有些发颤,“什么样的事儿,他都能做的很好。也许以前他走错了路,可这几年,他为这个社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是个好人。”

说完这些,林宛白好久都没有反应,她脸上仍然挂着标准的笑。

整个人像是静止了,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一直到老板年端菜进来,似是启动了开关,她打开牛皮袋,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把里面的档案拿出来看,“谢谢,谢谢你来这一趟,给我这些,告诉我真相。”

ST说:“其实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看你,原本说好了,这次任务结束以后,他要用剩下的三年,偷偷的保护你,其他什么也不做了,就只是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危。上头也同意了,只可惜……”

他叹气,又觉得有些恼火,最后也只剩下叹息。

林宛白反过来宽慰他,说:“我想,如果是要死在骆九爷的手里,倒不如殉职来的轰烈,来的有价值。”

ST看着她这般平静的样子,有些不解的问:“你已经不爱他了?”

“为什么这样问?”

“你不难过么?他死了,是真的死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林宛白抿了下唇,喉头微动,吞下冒上来的酸涩。七年的时间,她坚持的认定傅踽行没有死,她已经习惯了这个认定,默了许久,她声音低低的,轻轻的说:“我觉得他没有死。”

没有底气了。

“我就当他没有死,他就在我身边,我身边的一切都是他。前几年我看过一个电影,里面一段台词说的挺好。”她拿了ST点的酒,喝了一口,闭着眼,挂着笑,说:“天上的云是他,吹过耳畔的风是他,江水浪来浪去,朵朵浪花都是他,我看满野山花,漫山遍野都是他,我行过万里河山,万里河山皆是他。”

“他从来都不曾离开过我,也不会舍得离开我。”

她闭着眼,没有睁开,嘴唇扬着笑没有落下,嘴角轻颤,眼角终究还是落下泪来。

林宛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她喝了不少酒,可脑子却十分的清醒。家里来了几个电话,她一个都没接。

回到浦江,门口保安把她拦下来,她趴在车窗上,懒懒的问:“什么事?”

保安说:“傍晚的时候来了个快递员,有个箱子说是给小姐您的,您要不要看一下?我跟队长测过了,里面是安全的。”

林宛白推门下车,跟着保安进了安保室,里面放着一只箱子,还没有拆分。她蹲在箱子前面,看了看,没有写明寄件人是谁,也没有写明对方地址。

她一只手捧着下巴,呆愣了一会后,让司机下来把箱子搬上车,先拿回房间再说。

回到家的时候,林婧语和梁知夏在客厅里看电视,两个人聊的热火朝天,看到她回来,多少有些惊讶,而且她还喝酒了。

“不是说明天下午才回来么?”

林宛白保持微笑,说:“提前了,遇上朋友就一块去吃晚饭,还喝了点酒,没什么事儿,你们继续我先回房。”

“你这手里是什么?”

梁知夏打趣说:“是不是给我们买的礼物啊?”

林宛白:“不是,这是……这可能是我的宝贝。”

她咧嘴一笑,没有再跟她们继续说,便自顾自的回了房间。

盒子包装的很好,林宛白弄了半天也没打开,便四处找剪刀,怎么也找不到,心里便生起一股火,十分的不耐,最后找到剪子,动作太过着急,一不小心就把手指给划伤了。

还划拉出了很大一个口子。

梁知夏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血飙出来,吓人一跳。

“怎么搞得。”梁知夏赶忙进来,把剪子从她手里夺过去,拿了纸巾给她擦了一下,而后又去找药箱,这么翻腾了半天,再回来时,林宛白已经平静下来,打开箱子,在看里面的东西了。

食指翘得老高,用纸巾包着,鲜血刺目。

梁知夏走过去,看了一眼,里面就一只黑色的纸盒,盒子里全是信件。

“这是什么东西啊?”

信封没有留任何一个字,林宛白展开其中一封信,里面只是记事,人物都是用字母代替。不知道内情的人,看了也是白看,看也看不懂。

“谁给的你啊?”梁知夏拉了她一下,“先过来坐,看看伤口情况。”

林宛白依言,坐在沙发上,梁知夏小心翼翼的把纸巾掀开,仔细看过以后,说:“看着有点深,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吧,还不至于。”

梁知夏看她一眼,先给她处理了,碘酒擦在伤口上,刺刺的疼,林宛白眉头微微皱了皱,她说:“我准备无限期休假。”

“什么?”

“我要休息了,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

林宛白没回答,梁知夏觉得她有些不太对劲,“这一盒子信,到底是谁的?”

林宛白看了她一眼,“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想好我接下去想要做什么,我只是通知你们一声。”林宛白想了想,决定诚实交代,“我去找傅踽行。”

梁知夏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望向那盒子,“你别告诉我,这是……”

“是的。”

林宛白点头,“是他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