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淑一只手抚着那只小狗的脊背,就在一旁低着脸听着,沉沉的,不声不响,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只小狗睁着一对乌黑的眼珠子,在她怀里怯生生的缩着脖子。
秀芬歇了歇,又接着说:“还好,有我们老太太这尊佛坐着镇呢,压得住这些妖精小鬼!”贞淑紧接着问道:“二少爷对她也有那个意思吗?准备收她做妾?”秀芬道:“他倒是口口声声对我说,决不会要这个林家小姐。而且老太太已经收了她作干女儿。——你放心,我有耳报神,要是让我知道她敢去招惹二爷,我就去撕破她那张脸!”
她哪里会知道贞淑一听这话,反而是更加的无法放心了。贞淑抬起脸来,直直问道:
“那二少爷对她没这个意思,怎么还不让她回去?平白无故为什么又收了作干女儿?白养活一个仇人家的女儿在府里!我看没那么简单!”
秀芬道:“谁知道?”想了想又道:
“兴许又是老三在玩什么鬼点子。老三那个人,心狠手辣着呢!说不定,就是要把这个林家小姐在府里头拖一段日子。等到过些时候,把脸一翻,撵她回去的时候,她的名声也就该破了。正经人家谁还敢要她做老婆,被抓到这深宅大院里关了些日子,谁说得清她的身子还清不清白。别说外面的人,就是我,这个住在院里的人,都不敢打着个保票呢。到时候,就是她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
越说越觉得畅快,秀芬禁不住捂着嘴就笑了。
贞淑却忽然沉着脸道:“如果真的是这样倒好了。”歇了歇,又道:
“表姐,你也见过她,该知道她那张脸,我这个女人看过一眼,都像是刻进了眼睛里,想掏都掏不出来。怕是见过她一次的男人更是舍不得要放她走呢。”
秀芬不由得收住了笑,想想自己也只和她打过一次交道,隔了这么些日子,想想她那张脸果真还入木三分的刻在心里呢。不禁恨恨道:
“那倒是。两只眼睛虽然冷冰冰的,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像是勾人魂的妖精。比原来那个更有程度了。”
“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贞淑这时又接着道,“二少爷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怕也摸不准呢。放着这么一个人物,哪有不要的道理?他能娶回来一个姨太太,就能再给你娶回来一个。
不是有一句话嘛,干儿干女好做亲!”
秀芬觉得这话很有些道理,忽然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幅焦灼的神色,喃喃道:
“我说呢,丧事也办完了,他怎么还是不肯搬回到我屋里来,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呢。”
贞淑倒是一转身,坐到了一个凳子上去。她低着脸,缓缓抚摸着怀里那只小狗,一面又接着道:
“我看留着这个林家丫头在肖家,早晚是个祸人精!——表姐,你可得留个心,别到时候果真让她爬到了你头上去。”
秀芬被她一席话说的惴惴不宁起来。
一旁的贞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道:“表姐,时侯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一面,就抱着她的小狗,往外走。秀芬在她身后道:“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嘴里虽是这么客套着,其实,现在哪有这个心思。
贞淑也不回头,一面说着“不了。”一面已经出屋了。
贞淑走了之后,秀芬怔怔的立在地上,深深苦思冥想起来。她打定主意,今晚死活也要把思泽从小书房里给逼回来,老让她守着活寡,算什么的呢。
“他要是不愿意,我就跟他闹,闹他个几天几夜,他不想让我安生过日子,他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秀芬这面咬牙切齿的刚刚把主意打定,却见贞淑怎么又回来了。而且她四下里张望的样子,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秀芬见她怀里的狗没了,就道:
“怎么,又在找你那个小宝贝。一天里,你到底要找多少回?要是我,就拴条狗链子,看它能跑到哪里去!”
“我可舍不得呢!”贞淑笑着道,“就是掐它一把,我都是从来没有过的。那可是我的心肝!”
这时候,伺候秀芬的小丫头瞧见了,就殷勤的提醒道:“表小姐,兴许又跑到那院里去了。该上那里去看看。”
秀芬一听,脸色一沉,敏感的沉声问道:“哪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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