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意思?”
“你这样吐、睡、拉、撒了1个半月了。”土匪叹了口气,“今天总算清醒过来了。罗伊师傅昨天来看过你,说如果你还是不醒的话,就会没命了。”
“罗伊师傅?”
“对,他们因为罗伊师傅有药学知识,用得着,留了他一条性命。”土匪疲倦的说,没一会,就听见“咚”一声,倒在一边,很快发出了呼噜声。大胡子勉强爬起来,虽然还是觉得头重脚轻,但是他的身体似乎又是自己的了。他从土洞里找出一条士兵头曾经用过的毯子搭在土匪的身上。
第二天,大胡子觉得大好了很多。他在晨曦下慢慢活动身体,然后吃下了土匪昨天给他预备的面包。看着土匪睡得正香,大胡子又朝离家最近的城门口溜达过去。这一路上,扑面的尸体臭气很快就把他熏得失去嗅觉。几个月前死去的人基本烂了大半,包裹着苍蝇和各种可怕的东西蠕动着。大胡子努力不去看他们。一些稍微强壮些的,用破烂衣服捂着脸,在用木板车慢慢的运着败坏程度不同的尸体。
大胡子小心的穿过他们,爬到城楼上,因为他想看看门外似乎真的如土匪说的,有什么大响动。
士兵们都似乎十分羸弱,不愿意瞭望。所以也没有人理睬私自爬上来的小商人。
大胡子看见离着城门有四个射程远,驻扎着一片帐篷,初升的日头下,他们的帐篷顶越来越亮,但依旧看起来一眼望不到头。等天光完全亮起来,远处过来的人就走近了很多。不过只有三个人,一个人牵着一头驴子,上面绑着一个光屁股的男人,头上血糊啦的戴着一顶全是尖刺的荆棘冠,后面还有一个跟班。
“吆,吆,这就是你们的王,你们那位光荣进入耶路撒冷的王!”城下的牵驴子的和跟班大声嘲笑着说。
大胡子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忽然发现守军中居然有自己认识的士兵头,于是赶紧问他。
士兵头看起来一样的了无生趣:“别理他们。上面发话了,别理睬。”
“可,那是?”
“西比拉女王原来的丈夫,居依-吕西安。”
“那么雷蒙德呢?”
“死了,听说被萨拉哈丁的人割了喉咙,放光了血,好像他们宰牲口一样。”士兵头叹了口气:“唉,我们就算不被下面的阿尔夫杀死,也会被城里的尸疫杀死。”
“阿尔夫是谁?”
“他是萨拉哈丁的儿子,是个工于心机又嗜杀的人。”士兵头叹了口气:“我原以为----可惜,贝利安大人不是个合适的统帅,他现在只知道避战不出。我们又没有援军。萨拉哈丁之所以还没有到,那是因为他的主力还在扫荡附近的城堡。”
士兵头还没有说完,城楼下发出了骚吵声。几个男男女女拦住了运尸体的人:
“你这个卑贱的家伙,要把他运到哪里去?”
“运去大坑那边,还用问嘛?!”
“他可是薛加-得-雷----”,女人还没有说完长长的称号,就被运尸体的人打断了:“我还有好多人要去埋,别挡路!”
“呀,下贱的家伙,你再敢动手?他是贵族,必须运去教堂下面的骑士墓地!”
“可惜,他来晚了。那边早就埋满了。”
然后,男男女女就开始推搡运尸体的人,腐烂了的尸体开始在这个人和那个人之间晃悠,但是这附近的死人太多,已经没有人真的能闻到盈门的尸臭了。
“这里真是地狱啊!我倒是宁可出城战死,也不像这些不知道谁封的骑士一样。虚有其表!”一个老头大声嘲笑。
士兵头原本不想理,但是听见这是在骂他,于是朝城下的人大吼起来。
“老头,再说一遍!”
“难道我说错了吗?看看你们这贼眉鼠目的模样!就是封了个骑士,一样是贱民!”
“我是贱民?你呢?不过是卑贱的杂种教徒!”士兵头听出了嘲笑他的男人的口音,是城西人人蔑视的犹太-叙利亚-巴勒斯坦混血后裔的东正教徒,他们是整个王国的最底层,人人嘲笑的对象。
城下一个小孩,看起来是嘲笑士兵头男人的儿孙,捡起一只死老鼠朝士兵头砸过来。可惜,小孩在下,士兵头在城门上,自然打不到。死老鼠飞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掉在了吵叫尸体该怎么埋的人堆头上。于是被老鼠尸体打中的人,朝着小孩和骂士兵的老头奔过去,打得小孩门牙都掉了。
城门口活人和死人乱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