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招财疑惑:“有儿有女,又有家财,即便萧家娘子不在了,这日子怎么也能过的下去吧,何来运道不好一说?”
这事,何富有倒是略有耳闻,他也跟着叹了口气,道:“你有所不知,萧家娘子本就体弱,生下来的孩子身体也不好,未活过两载,妻儿先后去世,萧秀才接连受到打击,缠绵病榻没几年,也跟着去了。”
张招财思忖了片刻,惊疑道:“如此说来,那萧家岂不就余小娘子一人?”
“倒也不至如此。”刘奇唏嘘,“早些年安原大旱,粮食歉收,为了活下去,卖儿卖女数不胜数,那时萧秀才刚痛失幼子,大病了一场,萧家小娘子做主买了个丫头,这几年两人相依为命,名为主仆,实为姐妹。”
张招财蹙眉,“按你这么说,这萧家子嗣不丰,又都早逝……大郎家人口本就少,怕是不合适。”
裴翰飞听了半响,此时道:“张大哥你也知我家情形,父丧母嫁,家中还有幼弟抚养,我只是个杀猪匠,血气重,也算不得什么良配。”
“招财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刘奇也摇了摇头,“萧小娘子自幼便极为懂事,萧秀才病时她不过十来岁,小小年纪内外操持,床前塌下侍候汤药,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萧小娘子却是数年如一日。
别看萧小娘子沉默腼腆,声名不显,心中却极有主意,萧家有个商铺,还是她幼时劝萧秀才置办下来的,说家中无良田,若是萧秀才的蒙学出了什么意外,也可谋生,后来萧秀才病重,一家子的花用可都多亏了那铺子。
萧秀才去世后,萧家小娘子为避嫌,多年来深居简出,这几年不是没人上门提亲,可那些人不是身有残缺就是心有谋算,都被她以守孝为由婉拒了。萧小娘子曾说,良人难寻,既是要相伴携手一生之人,便马虎不得,若是寻不到合适之人,她宁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说完,刘奇拿眼看裴翰飞,笑问:“如何?这算不算是门好亲?”
裴翰飞此时也不矫情,他想了想道:“萧家虽落魄,可也是书香门第,刘大哥知我家情形,我不过是个杀猪匠,身上血气重,那小娘子既是个有主意的,只怕是瞧不上小弟。”
说着,他脑子里不由又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个素白身影,能让刘奇在此等情况问小弟那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那……应当就是萧家小娘子了,只是她的身形那么纤细,瞧着便是柔柔弱弱的模样,他身上的血气只怕会吓着她。
“此言差矣,”刘奇不以为然,摇头道:“若是百年前的萧家,自然是书香门第,怕是看门的都瞧不上我等,可如今和寻常百姓家又有何区别?我只问你,若是萧家小娘子愿嫁,你可愿娶?”
裴翰飞郑重道:“如此,便有劳刘大哥问上一问。”
刘奇一拍掌,“有你这话便好,”顿了顿,又道:“只一点,这事暂且还得瞒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