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在黑雾中的目光,忽然闪烁出一抹异光,他犹豫了好一阵后,猛地急冲了过去,将这手镯取在手中。
手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产生了剧烈的震荡挣扎,拼命想要脱出他的掌控。黑衣人寒声一笑,一滴血液滴出,点在镯环之中。而后又再次疾奔,身影迅速消失在远处的巨山之内。
也就在黑衣人疾奔离开之后,尸魔山下,忽然涌现出一点金光,蓦地也从远处疾驰而至。在此处的上空,虚空悬停。赫然是一口金光煌煌,华丽不凡的飞剑。通体金质,更镶有无数的宝石,耀眼之极。
踏剑之人,身形略有些雍胖。他的身上披着一袭金色衣袍,以一缕缕的金丝织成。两只肥大的耳朵,戴了总共六个耳环,明晃晃地吊着,内中镶嵌宝石。腰间是纯白玉带,‘富’气逼人。
望着尸魔山通往紫云郡的方向,男子先是面现犹豫不甘之后,突又长出一声冷笑,“算你运气,居然逃入了魔尸山。能从我赵无峰手中逃脱,倒真有几分本事。只望日后,莫要撞见——”威风十足地哼了哼,赵无锋正欲御剑离去。忽地心神微动,看向了数百里外。
“那里好盛的阴气,云雾汇聚,缭绕不散,似有阴祟之物。奇怪,这魔尸山里的东西,应该还不到出世之时。”
几乎毫不犹豫,就化做一道金光,驶向那黑雾涌动所在。顷刻之间,穿行十里。也不过一刻钟时光,就已抵达一座山峰顶部。
而后踏在金剑上的赵无锋,立时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九阴绝脉,怎么可能?这魔尸山的附近,居然能有九条阴脉汇聚?怪不得,此处的阴力如此之盛。怨气升腾,莫非是有怨魂煞尸在此,怎么情形如此诡异——”
又四下逡巡,不过片刻,就已是寻到那一切异像的来源。
“师姐韩梦蝶之墓,碑现血纹,好重的怨气,死前必定是经历过惨绝人寰之事。咦?又似有些不对。还有这外面的符阵,也甚是奇怪!”
仔细看了片刻,赵无锋唇角扭曲了一阵后,再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是哪个混蛋?明明是怨气已消,却偏偏要埋葬在这九阴绝地!使此女怨气似存非存。还有这符阵,到底是得自哪个玄术师传承!好好一个明光驱邪阵,居然绘成这般模样。驱邪转为聚邪,明光换为冥月,你到底是想要驱邪,还是要炼制九阴灵尸?你师傅到底是怎么教的,真是一朵奇葩!唔,居然也看出这下面有几道阴脉。可若你不画这阵,岂不什么事都没有?不对!冥月聚邪,加上这九阴绝脉,还有这尸愿已了,怨气尚存之躯,分明便是天尸格局,而且是九阴冥女转生。混账,根本就没听说过——”
口中低声呢喃着,赵无锋的面上,一时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也变成青白一片。
蓦地将手中的金剑御起,却只见那云空中,无数的雷电,轰然炸闪。那些黑雾,也渐渐凝聚,仿佛是一个人影,存于其内。
而赵无锋此刻的汗有如泉瀑,川流不息。那口金剑,迟迟未敢前飞一寸!
这个阵,这个墓,还有这九阴汇聚的格局,他竟是破不去,也不敢破!
犹豫了片刻,金衣肥男果断地把剑收起。轻声一笑,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转身离去。
“算了!反正这九阴冥女转生,还需九年。这驱邪之事,我赵无锋也不擅长,何必为此拼命?还是等日后,请些秃驴牛鼻子过来再说。不过布就此局之人,日后有机会,还真要见见——”
双手蓦地青筋暴起,脖颈上的血管,也瞬间涨大了数倍。
“——真想现在就宰了他!”
紫云郡的城门外,秦烈忽而是只觉身躯一阵发寒。仿佛突然间有一股强烈的杀气,贯空而至。
略略奇怪地一挑眉,望了眼四周,秦烈就全不在意,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对他心怀杀念之人实在太多,懒得去理会。
他与段云出城之时是易容,入城时也同样改扮了一番。
不过那赤尾狮,却无法带入城内。好在此兽,最擅长的就是潜踪匿形。离城池远一些,也不虞被人发觉。
再以其四阶实力,非是通天武者,也无奈其何。
趁着夜色,回至紫云郡城主安排的落脚之地。。紫云郡给他们安排的住处甚大,整一个四进的独居小院。待得秦烈走入前厅,就望见两个女子身影,正坐在堂中。
一位年貌十六岁上下,生得朱唇皓齿,杏脸桃腮。
另一位女子,则是做仆人打扮,二十岁许,容貌也是秀丽端庄。却阴沉着脸,似乎极其不悦。
在那城门处,这二人他都远远看过一次,不过此刻再见,感觉又有些不同。
望见秦烈几人进来,那女孩立时是挑了挑柳眉,仔细地看着秦烈。仅仅片刻,眼中就全是失望。而后者直接一声冷哼:“终于肯露面了?让我们家小姐,前后来了三次,每一次,都等了数个时辰。秦烈少主,你的架子还真大——“
秦烈哑然失笑,实在懒得理会此女的言出不逊。既是这脸已经翻定,更无必要客气。当下也不管什么礼节,直接直到厅中坐下,神情淡淡道:“妙可小姐可是来退婚的?此事无妨,秦烈也知你们苦衷,不敢强求。段云大哥请拿副笔墨来,我来写个休书——”
段云神色一愣,没有动身。那红衣少女,也是目光诧异地在秦烈与段云二人之间逡巡,最后柳眉轻蹙道:“谁说我要退婚?你我的婚事,乃是父母之媒,已换了庚帖,纳采、问名、纳吉、纳征、无不齐备。只差了请期完婚。岂能轻废?你要退婚,置我林妙可于何地?”
秦烈几乎合不拢嘴巴,面上全是愕然。这又是什么情况?这林妙可跑来这寻他,不是为寻他退婚是什么?
林妙可却不依不饶,怒瞪着秦烈:“你可是觉得我林妙可,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
秦烈愈发无言,莫名的,只觉这女孩有股子强大无比的气场。特别是此刻,竟压得他毫无对抗之力。
眉头一凝,秦烈才强自轻咳了一声:“自然不是,只是我听说妙可小姐以前,就极反对这婚事。伯父伯母,这些年对秦烈不闻不问,态度已明。我秦烈如今自知已是朝不保夕,也不敢拖累你。其实妙可小姐,实在无需介意。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事关终身,自当慎而又慎。再说这父母之媒,全不问你我意见,秦烈也是心生反感——”
“住口!”话音未落,就只听林妙可一声冷喝,然后是‘铮’的一声轻响,一口明晃晃的剑,蓦地指在了秦烈的鼻前,冷清寒冽,透着肃杀之气。
而红衣少女的眸中,也仿佛是喷着火焰,倔强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