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林妙可的话音落下足足半个时辰,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收到,周围根本无人答话。那大雾,自然也没有什么消散迹象。
听得林妙可的清声莺语,秦烈微微睁开了眼眸,见状不禁哑然一笑,虽不知那一位造出这大雾之人,究竟是有何目的。不过却可确证,此人对他其实并未存什么杀心。若真要对他不利,这几个时辰,足可使用无数手段了。
又等待了一阵,林妙可见无人回答,也瞧出了端倪,沉吟片刻之后,她转身无奈一叹:“秦烈,此处的大雾,应该不是针对我们。不过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与钰姐姐到周围看看。要有什么危险,可以用我这枚火信符示警。此符乃是我丹泉宗特制,即便是这大雾中,也可看得见——”话毕,一张淡金色符纸,从林妙可手中飞出。似乎是认为秦烈无法使用,那火信符直接拍到了段云面前。而后又是几枚金针,四十几颗二阶兽晶,布置在马车四周。
秦烈讶异的扫了一眼段云手中的淡金色符纸,立即认出这是辨别方位的东西。至于那金针,是林妙可常用之物,沾染其气息神念。在灵阵加持之下,即便远隔数十里,也可感应辨认。整个灵阵,极其简单,却心思灵巧。
目光微微一眯,秦烈毫不在意。眼看着林妙可与赵钰离去,这才一笑起身,伸了伸懒腰:“这一觉,也差不多睡饱了,段云大哥,要不我们也出去转一转?”
段云‘咦’了一声,看了看林妙可离去的方向,“可是秦兄弟,那女娃不是让我们在这等她么?”
“段大哥,你还真听她的啊?”秦烈咧嘴一笑,跃下了马车,催动起那雷走灵骨,咔嚓咔嚓有如木傀儡似的向前走。剑眉冷冷斜挑着,手按着那口奔雷剑,戾意暗藏,似笑非笑:“那人既然已经摆下这么大阵仗。我这正主不至,哪里可能有散场之时?“段云似懂非懂,却也没怎么犹豫,也跃下了马车,一脸茫然的跟着秦烈前行。连凡也知机的把这里的驭风驹与踏云车全数抛下,紧随其后。
而秦烈一路,也是漫无目的,更不分辨,就凭着感觉往前迈步。忽而往东,忽而又转身向南。看得后面两人,都是面面相觑。
说来也怪,正当段云暗暗心忖,莫非秦烈傻了,这样走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头之时。前面忽然一团光亮,突然映入三人眼内。
循着那光线走过去,只见此处,赫然是一片*岸旁。溪水两畔,是大片的绿茵地,杨柳摇摆。溪中水流汩汩,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彷如仙乐。
说来也怪,此处周围大雾弥漫,人面对面都难以看清。可这溪岸之旁,却偏偏一丝雾气也无,视之恍若仙境。
而在那几株杨柳之下,只见二人正是盘膝而坐。
一男一女,男子似是七十高龄,穿着一身麻布儒裳,白须白发,仙风道骨,仿佛是神仙中人,隐含笑意。
女子则十七八岁左右,眉心间有个忽隐忽现的雷电印记。面貌极美,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气质不是绝世脱俗那种,而是透着一种邪异魅力。
一老一少身后,另还站着两人,竟都是他的熟人。一位正是雷无桀,另一位却是尤思颖。
当望见秦烈之后,后者是立时目泛奇异光泽,看了过来。雷无桀则是朝着他,不好意思的笑着,一阵挤眉弄眼。
那一老一少的反应,又是不同,神情微动,似乎隐隐有些失望,又有些期冀。
秦烈怔了怔,讶然的看了看那老人与少女一眼。接着只略一寻思,就隐隐猜知是怎么回事。扫了眼雷无桀,秦烈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朝着二人一礼:“秦烈见过两位前辈!敢问二位?此处大雾,可是二位所为?能否请高抬贵手,放我等几人离去?”
眉心有雷霆印记少女也不说话,一双蓝眸在秦烈身上上下打量。那眼神,就仿佛是在看情人一般,忽而隐透笑意,忽而皱眉不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老者也是如此,片刻之后,才笑着出言道:“我名雷长空,是雷无桀的叔父,执掌五绝山庄。我知你与雷无桀义结金兰,是结拜兄弟,以后可叫我雷叔就就可!”
话音未落,那少女就一声冷哼:“可别乱拉关系!他与你那侄儿,相识也才不过一曰而已。这样的兄弟,也能够算数?”
那雷长空笑了笑,朝着少女点了点:“后面两人你都认得,至于这位,别看她年纪不大。在却名声不小,出身苍生道太元宗,号称太元仙子,名唤吕湘婷。寻常的破碎境强者,都要见之辟易。”
秦烈听在耳里,没什么感觉,段云与连凡,却不由都是身躯微震。
前者只是隐隐听说过两个宗门的名字,而后者是真正震撼无比。
五绝山庄,这是一大圣地所立门派,位列远古十宗之五。而太元宗,则更强一些,苍生道的三大支柱之一。实力强横,胜过凌云宗足有数倍。
较之灵府宗派,实力更是天差地别。
武修玄生师一旦到了仙境,寿元已可达三千之巨。在他那个时代,许多人都在猜测,这二人其实还活着,只是不知去向了而已。
秦烈长呼了一口气,勉强使心潮平复,神情平淡的,朝着二人再微微一礼。
这二人的身份虽是惊人,可他心无所求,自然也无需谄媚折腰。
那雷长空见状笑了笑:“看你模样,想必你从未听闻过,我二人皆是隐世之人,名声不显,你不知晓,倒也合乎情理!”
又一挥袍袖,点了点他与吕湘婷之间的一个棋盘,淡淡道:“小兄弟莫怪!此次大雾另有起因,不是我二人可以为难。只是不久之前,我与太元仙子,讨论凌云宗的天元剑决,彼此有些地方,意见不一,相持不下。才激起了大雾。”
段云闻言,立时朝那棋盘看过去。只见那檀木制成的棋盘上,已经布满了黑白二子。与普通器具,也没什么两样。
不禁暗暗奇怪,心忖这讨论剑决,与下棋有什么关系?这漫天大雾,莫非就全因这局棋而起?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秦烈却是暗暗冷笑,果然下一刻,那雷长空就笑望了过来:“我听雷无桀说起,你曾助他参悟山水刀意?
“是有这回事!”
秦烈言简意赅,深深看了那雷无桀一眼:“只是有些奇怪,我这雷无桀大哥既然是出身五绝山庄,为何会悟不透山仍是山,水仍是水的道理?”
若是早知此人有如此显赫的出身,他那时是断然不会多嘴一句。
又暗暗有些奇怪,这两人面貌明显有些相似,应该是血亲才对。既然以叔侄相称,又为何不是同姓。
五绝山庄也是专精于剑术,雷无桀偏偏修的却是刀法,他那时还以为,这家伙是个无依无凭的散修。
雷无桀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仰头望天。那雷长空毫不在意:“小兄弟有所不知,这家伙早年与我怄气,离家出走,弃剑习刀,说是要不依靠我五绝山庄,自己趟出一条路来。说来这次,还要多谢小兄弟。若非是你,他也不知何时才肯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