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劲大涨,虎瑞接连数击,在蛮横的暴击之下,那夜魔大将的头颅被猛地斩断,只留下‘嗤’的一声响。
虎瑞大刀也慢慢一收,戾气四溢的朝周围靠拢而来的夜魔士卒瞪了一眼,随即不再去看那尸骸一眼,就策骑走回了原地,而天妖士卒,也都发出一声欢呼,士气又重现振奋之色。
激战了将近六个时辰,夜魔大军逐渐现出颓势,那些担任先锋的夜魔强者,此时也已经陨亡了小半,七十人中,倒有四十六人,有二十人是死在他与熊涂刀斧之下。
只是当他面现疲态的打算休息片刻,重新再战时,一颗心却是已经沉到了谷底。他也不知自己,下一刻能否再挥得动刀,又能运动起几分内息。
尽管夜魔方阵里死了不少强者,可他们的数量太多了,敌众我寡,他实在不知这条防线,何时会被突破,大约是不远了,至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只是战死之前,他不斩几百颗夜魔族陪自己入坟墓,怎能甘心?转过头,与一旁的熊涂对视了一眼。只见他至膝部以下,铠甲已然断裂,只不过借骑兽而仍有一战之力。
就在此时,混战中忽然一位实力高达八阶的夜魔绿将袭杀出手,仅仅一斧便将熊涂重创当场。
若非虎瑞全力逼退,熊涂此刻早已殒命。
奇怪的是,那夜魔绿将一招不得手之后,竟是隐匿了身形,过了许久,也没再次出现。
熊涂抚着伤口,神情苦井无波,明知身死在即,目中却无半分惶恐,半分伤感。只是皱着眉,仰望空中。
“君上怎么还在与那珈明罗僵持?我军体力不如夜魔族人,此刻均已疲乏,若不退,怕是局势不妙。”
随后杀至此地的秦枫也恰时闻得此言,面上也是浮现出一抹忧色,遥遥望去,只见秦烈的身影,依然在天空中,与那珈明罗恋战不休。剑光纵横,冲荡千里。激战正急,无有半分退意。
隐隐然,竟是反过来,压着那珈明罗王几分。
只是此刻,却也远远谈不上能胜过那珈明罗。
以二人望来,也不过是半斤八两,平分秋色之局。
此时夜魔中的灵境强者,都被牵制着,无法相助。
可若是这左右两翼,一旦溃败。这些夜魔腾出手来,就后果难测。
偏偏秦烈,仍无有半分退意。而他二人虽是为之焦急,却又不能出言提醒。
此战虽败,可若是秦烈安然返回东临,天妖国依然可稳如泰山。
那几千血云骑的龙角翼马,可飞踏群山,若是想走,谁也休想拦住。
再只需吕天行秦枫这样的无双将才,能够保全住。那么待天妖国国势稳定,再次攻入辉洲,将此地的夜魔尽数驱逐,也不是梦谈。
正心中烦躁,不安的抓紧了手中的刀柄。虎瑞却忽的只见一道金光,从那七霞山巅,降落了下来。
是一道令符,虎瑞眉头一挑,将之抄在了手内。
果然是安溟兮所下的军令,此女战阵上的造诣,或者不如吕天行秦枫,却又胜过了他不少。居高临下,通观战局。许多他视野限于一隅,而未能注意到的事情,安溟兮都能了如指掌。
得其提醒,虎瑞是好几次,险险的转危为安。
可当那符令中的内容入目,虎瑞却是张开了虎目,微微惊异。
固守,蓄力,大胜在即,准备追击!
大胜?追击?这婆娘,莫非是疯了?
那下方的战况,空中正激战中的二人,也都是洞彻明了。
哪怕是全心一意,在手中的兵刃之上。只凭一点余念,也可将战场上的种种,都了若指掌,无丝毫的遗漏。
珈明罗反攻为守,神情却是泰然。战至此时,夜魔损军已经超出了六十万之巨。整整近三分之一的大军,已经倒在这七霞山下。
此时二人间的胜败于否,都已无关大局
而早在清晨,他便已放弃了,早早将这秦烈斩杀的指望。
夜间办不到,这白曰之中就更不成。此时秦烈,已再未施展那让人时时头疼惊悚的冥河告死剑,却仍是攻势如潮,不曾消止!
只是在他眼中,这与垂死前的挣扎无异。
他要斩杀秦烈固然不易,可这秦烈,想在麾下大军溃败之前,将他诛于剑下,也无异是痴人说梦!
冷声一笑,珈明罗的重刀斜挑,将对面从近乎不可思议的方位,斩过来的剑光,猛地拨开一旁。
而后左手猛地一拳,带着一团浩烈无俦的赤罡神雷,轰然砸出。将对面斩击而至的千百虚空之刃,尽皆强行轰散!
正全神戒备,准备应付对手最后的疯狂。却见秦烈,忽然身影一闪,向后退出了千丈距离。
二人虽是近身而战,一个疏神,就可能身陨此间。可此时秦烈,却是隐隐将他压制,自然是进退自如,想走就走。
珈明罗的眉头一挑,而后便是一声冷哂。终究还是要走了,他还以为这位国君,真要在此处与他拼死一战,与这下方百万部属共存亡。
却见秦烈立在千丈之外,并无立时遁逃远离之意。
身后那九条龙影,依然是在飞腾旋舞,做怒声咆哮状,气势滔天。
手中那口不知名的剑,则是剑气百丈,吞吐不定,曲折婉转,有如龙影。
秦烈本身,则似乎是在侧耳倾听,等待着什么。
“今曰胜负已定!一如你我昨夜之所料,我珈明罗虽败,却仍可据此辉洲为基,图谋后事。倒是国君,百万精锐,无数大将,都要尽皆葬身于此!”
轻声一笑,也不知是在讥讽秦烈,还是自嘲。珈明罗神情淡淡,倒提着长刀:“此时国君再不走,只怕就没机会。本王一应之谋,雄图壮志,尽皆毁于国君之手。若有机会,必不容你生离此间。”
语气间是毫无起伏波动,却杀意盈然森冷,毫无有遮掩之意。更有一丝丝隐约的怨恨,夹杂其内。
旋即之后,珈明罗也忽觉不对。灵念遥感,终知对面这一位,为何突然间就停下。顿时是仰天哈哈大笑,直震云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却原来是黄雀已至!你我在此鹬蚌相争,却反是便宜了渔翁。只是这渔翁奈何不得本王,却多半是要朝国君下手。”
当言出之时,那百里之外的云空中,就陆续走出几个人影。
总数七人,都穿着一袭青色道裳,手提着一口宝剑,各据一方。脚下踏着五彩瑞霞,朝这边踏步而来。
另有一位青衫道人,此时已经站在了秦烈身后不远,大约二十里处。面色冷峻,毫无表情的,朝着秦烈一躬身。
“与君上三月不见,久违了!明惠奉我宫主之命,来取国君姓命!”
秦烈目光闪了闪,看了看这踏步而来七人。只觉是这七面方向,若是一丝若有若无,又凌厉强绝的剑意,遥遥控锁着他的心神。
“这莫非便是尔道家所谓困仙截阵?”
他知道各宗各派的道兵,都分有天地玄黄四层。
似苍生道的苍生玄龙士,神道宗的紫霄剑骑,就是玄阶。
而这七人,应该便是神道穹境所谓的困仙剑士,传说中的地阶道兵。
他秦烈何幸?竟令这道家,出动如此杀器!
“君上果然认得!此正是困仙截阵!”
为首的白麟是微微颔首,手握着剑。一股清冽剑意,同样将秦烈,遥遥的锁住。
“天龙帝国,亿万子民,如今为君上裹挟,民不聊生。故此今曰,定要使国君归西!细细思来,东荒之内,恐怕也只有这困仙截阵,或可使妖君饮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