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虚空没多远,重光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冷冷看向敖坤,目含讥讽之色道:“对了!本道这里还有一事,忘记与敖兄说起。只需再有旬月时间,我那师弟弟妹,就可返回东荒。据说碧儿她,曾是敖兄的道侣?故人相见,必定是有许多话说。本道对此,是期待之至!”
说完之后,便是放声大笑,狂妄至极,踱空而去。
那血衣闻言,同样是神色挪揶,略含期待的看了敖坤一眼,“敖兄!三年前,本尊从外游历得知,那华云真人已将要突破圣境后期。这些年闯荡异界百域,鲜有对手。还有那敖碧,也是圣境中期,名传诸界,实力亦极其了得。敖兄定要小心为上。”
话音落下,也不再多留,立时化出一片虚空,遁光离去。
敖坤双手蓦地响起一阵咯咯震响,满身戾气四溢。心中是隐隐作痛,几欲癫狂。片刻之后,那起伏的心潮,就又再恢复平静。
他紧握着双拳,嘴中忽地出声:“也好,当年的错,就由我自己来亲手解决。”
而在此间,他也感觉到了明玉的担忧之色,远远望来。
敖坤抬头望,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妨。
这一刻,对那个正在华山的小子,是说不出的感激。
华山山巅之上,那道门祭起的太乙玄坤阵仍在运转,可是已是强孥之末。晗曦是悠闲自在的,渡着雷劫。
而阵内的诸多修者已是生机枯竭,不断有人倒下,或是陷入昏迷,或是力尽而亡,又带着几分绝望的,看着眼前这悬空而立青年。
本就重创,此刻在剑压凌迫之下,都是动弹不能。
而此时若是注意望,可见整个华山,那满山的血液,都在纷纷流淌。
却非是往山下淌落,而是往山巅汇聚。在秦烈身下,聚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潭。
一丝丝阴魂之力,也被抽取,从无名剑的剑尖涌入。
使秦烈的气机,不断往高处攀登,那剑势亦是以疯狂之势,不停的增长。
只是那太乙玄坤阵,直到此刻,都是毫无反应。唯独只灵阵,还在运转之中。
道门那边,并未将对应的灵阵停下。
秦烈微微抬目,再看了此阵一眼。心内是杀机充溢,却强自压抑。仍旧斜提长剑,再一次出声。
“有请皇甫一宫主,接孤一剑!”
百万子民之亡,皆由此人而起。若不将这始作俑者斩落,他秦烈怎能心甘?
那太乙玄坤阵,却仍旧是一阵寂静,还在运转之中,未有停顿。
秦烈皱了皱眉,意念一动,血色剑光微旋,就将旁边,一个灵境修者的头颅瞬间斩下,随手丢入到那阵中。
那太乙玄坤阵运转,只一眨眼,那头颅就不见了踪影,已是飞传至数万里外的穹境内。
秦烈口中,也再次淡淡出言。
“接孤一剑!敢否!”
声音震荡四野,响彻十万丈地域。待回声终落,这华山巅,又一次陷入死寂。
秦烈手提着剑,再次开始了等待。
秋华的是瞳孔一缩,望见那血潭内的血,竟是一滴滴的飞起,被汲取入那剑身之中。
而此刻秦烈的气机,也是愈发的酷烈浩大!那剑意是无比的强横,无比的霸道,也无比的疯狂!
此刻他脑内,已只有一个意念。
不能过来!绝对不能!会死!
。
此时在道门,万魂灯室之中,那剩下的十余位道人,同样默然无语。
“有请皇甫一宫主,接孤一剑!”
这清冷之声,第三次响彻穹境,所有人,都是齐齐透空望去,看向那座把声音传过来的太乙玄坤阵。
恰好一颗人头,从阵中滚落了进来。
诸人灵念,都可通过这灵阵,往数万里外的华山巅,探查过去。
面色都是惨白一片,知晓那边能丢过来的人头,绝不止是一颗。
皇甫一却兀自是一言不发,如泥雕木塑般,坐在上首,仿佛全然不曾听闻。
而其余十几人,虽是不满,目透怨愤之色,却亦不曾出语相逼。
华山已然惨败,再无法挽回。那秦烈虽以数十灵境修士的姓命要挟相逼,可此刻即便皇甫一过去了,怕也是于事无补。
反而可能平白,搭上这皇甫一的姓命——宫主身陨,道门,就更无面皮见人。
仅仅十息,那座太乙玄坤阵中,又是一颗人头,滚落了出来。
这一次,却是一名真武剑士的头颅。
秦烈那清冽的声音,也第四次响彻穹境。
“接孤一剑!一剑不死,孤可饶此间狗辈姓命!”
听得‘狗辈’二字,诸人的目内,都是一阵暴怒。
可当这句话落下,多数人的目中,都是不自禁的透出几分期冀之色,齐齐看向了皇甫一。
若说先前,是知晓逼迫这位即将退位的宫主,并无益处。
那么此刻,却都是胸中满含急迫之意。
道门诸脉之间盘根错节,此间这十数位道人,谁都有一二亲近之人,在此刻那华山之巅。
或是师兄弟,或是子侄。
只是一剑而已,定能接下!试试无妨!
那皇甫一睁开目,悠悠一叹。他能不顾念秋华弟子之情,知晓即便接此一剑,也于大局无补,更不惧别人,说他畏敌如虎。
却不能犯这众怒,一个踏步,就已经至阵前。手执长剑,踏入阵中。
而此时在华山巅,秦烈也目光一凝,望见那太乙玄坤阵中,出现了一个道人的身影。出现之时,就是一剑刺来。
不用分辨,就知此人,正是道门宫主——皇甫一真人。
毫不犹豫,秦烈一剑斩出。而在其身后,也蓦地一个黑点炸开。
然后轰然膨胀,仿佛一个巨大的世界,正在生成。无数的法则,无数的能量,伸展开来。
当!
一声尖鸣,双剑交击,动静却是出乎意料的小。
只秦烈的身下,大半个华山体,都在这须臾间,化作风沙散去。
而皇甫一脚下,那座太乙玄坤阵,是随之崩灭。皇甫一整个人,也一阵扭曲,消失在这片空际。
秦烈一声冷笑,任由此人的身躯,借那法阵残余之力,返回道门。
血色的剑光卷动,此地数十颗人头,都纷纷坠落!
“居然是真的陨落了!”
天妖国都城,祭天台上。安睿此时,正是遥望夜空。
可见那片璀璨星辰中,一抹血光闪现,许多星光,都微微黯淡了些许。
“道门血劫。”
虽是微小,但也足以重创道门元气。可这等星景,自他接触数术之学以来,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安监正!”
旁边传来了秦凌的声音,打断了安睿的思绪。言语间,是满含着苦笑焦灼之意。
“此时天色已晚,你我还是早点回去为好!这道门之人,近曰虽未再对我天妖国下手。可其灵境修士众多,神出鬼没,说不定还有人在城内潜伏。还是需小心为上!”
若非是也担忧秦烈的安危,若非是也想知中央大陆此时的情形。他是绝不会同意,陪同安睿来这祭天台,观这星象。
安睿却摇了摇头。
“无妨的!”
依旧是以卦钱观天,神情专注。
“人主已陨!已经结束了!”
秦凌‘咦’的一声,满眼不解之意。人主已陨?这是什么意思?
对了,前几天他曾听安睿说起过。这人主,是指皇甫一?
“道门血劫,皇甫一身死!此时的道门,后院尚且不保,哪里还有余力,来攻天妖国?估计今曰之后,就会退走!”
安睿的言语,还在继续。秦凌的眼却睁了睁,满目都是不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