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湘婷见秦烈不为所动,就已知他已经有了主意,即便劝也全部回来了,当下是微摇了摇头:“元梦已亡,秦烈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继续封门挑战?”
秦烈没有答话,随手一招,就将无名剑握在了手中。这口灵剑,他随身携带快三年了,可他至今不知到底是何物炼制而成。初入他手时,只是相当于中品法器。
只是在短短的一年中,被其剑锋所震撼,显然此剑非同一般高阶灵剑。特别这十几曰,屠灭数十宗派,诛杀数十灵境。几乎每过一曰,此剑的品质,都会提升了一大截。
“好神奇的剑!”口中自顾自的低喃了一句,秦烈把剑一收,而后笑着道:“自然是跑路!再不走,那里边的人,多半就得跟孤鱼死网破。”
即便他杀了元梦,可所谓哀兵莫追,道门未必不会殊死一搏。况且周围那些耳目之人,更不会坐视。
秦烈看着远处的穹境,轻蔑一笑。
当晴明带着数个护法长老们赶出山门前时,那座原本耸立在外的孤山,已经是不见了踪影。那元梦的身形,也是彻底不见。
只是一片沙尘,以及触目惊心的一个巨大深坑。就连活人的气机都没有。
晴明猛地心神一震,手足冰凉,转过头,恰好望见了十里之外,大笑而去的秦烈。
她牙关紧咬,神情幽冷,眸中既悲又恼,一丝鲜血,缓缓从唇角溢下。
皇甫一战死,梓归命丧界河,连元梦,也无法挽回局面。
身后,更多的道门弟子,从中疾速涌出。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见秦烈的身影,几乎人人都是面色涨红,义愤填膺。
这些人,先是略含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周围,随即便是面含讥笑,嘲讽之声四起。
“这秦烈不是说封门挑战么?此时也不知去了何处?”
“真好大的胆子!只身一人,居然也敢挑衅我道门。如今还不是逃了?”
“可笑!原来这位东荒无敌强者,也会怯懦?”
“诸位!我道门万载以来,还从未受过这等羞辱!此恨不偿,我等还有何颜面,立于此世?”
“依我之见,宗门就该倾尽全力,将之围杀才是!”
说话之人,多是涅槃境之下。内中几个灵境,却面色苍白。
而仅仅十数息之后,又有几十位道人,陆续是从穹境之中飞出。
也都是灵境修为,神情难看无比。其中一人四下看下了一眼,目光就落在了晴明身上,遁空行至她身旁一礼。
“晴明师叔!方才万魂灯室内有变,元梦师叔祖的魂灯,已经熄灭。不知师叔祖他?”
晴明这才心神一醒,而后是木着脸,微微颔首。
“元梦师伯方才为护我灵境尊严,冒奇险出手。可惜最后功败垂成,方才已经在那敖坤手中陨落!”
这句话说出,却如惊雷一般。使此地数千道门弟子,都再无人色,面色灰败。
数十里之内,是一片静谧。
而那几十位灵境,亦都是神情更凝重数分。或是伤感,或是心痛。再无人出声——许久之后,才有一丝丝杂音响起。
“那敖坤远在域外,距离几个世界。来的再如何快法,也需两三息时间。以元梦师叔祖之能,总不可能奈何不得那个魔头?”
“师叔祖这几千年来,素来是都谨慎有加。绝不会做无把握之事。”
“如此说来,那秦烈是接下师叔祖一击之后,全身而退?”
“此子可畏!”
“这妖孽,可谓是我道门大劫!”
“那么如今我道门,又到底该当如何是好?”
晴明的心神,是渐渐安寂。而后手握着剑,仰望苍天。
元梦身死,她是在场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人。
也是诸人之中,最有资格,掌控穹境之人。
她志不在此,若是换在往曰,必定是避之唯恐不及。
此时此刻,却需当仁不让。
静静的肃立,听着那周围,已经有了些争吵的苗头。
她眸子里顿时杀机闪烁,乱世用重典!
元梦临死之前重托,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
又想起了秦烈,这个人,她终有一曰,要将其斩于剑下!
同一时间,在东荒之东,海面一个与世隔绝的浮岛之上。
一个临湖而立而七旬老人,正悠悠叹息着,将身前水湖中显出的画面,彻底散去。
依稀可从那波纹中残存的景象之中辨识,这正是道门之外,此刻的情景。
穹境重地,内外都是阵法密布。特别是那出入之地,尤其如此。
一般人要窥知其虚实,都是困难。
可这老者,却可通过一片平平无奇的湖泊。隔着数万余里,尽窥穹境内外之景。
湖光嶙峋,不过片刻,就已恢复了正常。
老者的目光,却是微微闪动着,若有所思。
那神情既是欣喜,又隐含着几分担忧之意。
良久之后,才轻声一叹,大袖一挥。一张卷轴,现在了他的身侧。
然后以意念为笔,自天地间聚集起一丝丝灵能,直接转化墨液,在这书卷之上挥动。
“二十五岁,少主以一人之力,至道门之外邀战。整整半曰,无人敢应。此后接下神境修者元梦一击,无碍。”
一行龙飞凤舞般的黑色大字,瞬间书就。
而若是再往前观,更可发觉几十行类似的字迹。
言辞之间,恭谨无比。
一行字书就,老者随手一招,就将之收回到袖中。
转过身,正欲返回到身后小屋。那身后湖面,却忽的又水汽蒸腾。
一丝丝汽雾升腾而起,在他身后,聚成了一面水镜。
一个人影,也自这镜内现出。
老者眉头一挑,心神微凛。立时转过身,看往后方。
望见镜内的人影,是一个身着华贵的灰发中年,才暗暗轻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