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界之内,站在秦烈身边的高明术师,最有可能的便是安睿!
二十年过去了,不意此人在术法上的道行,竟突飞猛进。能在不知不觉间,就瞒过他术算之法。
不过以他估算,安睿并没有料定苍生道最终会胜,只是把未来发生的因果全部搅乱,打成了混沌,可即便只做到这一点,也是极其高明了。
这等进展神速,仿佛如同助一般,天助?
不知何故,重玄表情猛地一变,隐有所悟,他是借大商国运消解灾劫,提升修为。这安睿身为大秦国司天监正,秦烈最信赖的术师,同样也能做到。
却也不可能似这般快法――到底是因何故?
“逆臣贼子!”
殷御勃然大怒,起身不受控制的一拍御案,使身前御案,完全崩跨。
“传旨!安家不论何人,全数剥夺官职,押入重典司。五岁以下,则给我发配北地中,任其自生自灭。不得朕赦,不得返回!”
他此刻对安家恨得咬牙切齿,这般处置,既是为泄恨。也是为惩罚安家上下,排挤安睿之过。
有这等相术大臣,偏偏因自己怀疑便宜了大秦!还有一个安冥兮,什么灾星临世,不详之人。他若能有这一员虎帅,如今还有何忧?
可恶!
旁边的高若冷汗琳琳,知道殷御现在盛怒难消,不敢有丝毫大意,忙吩咐殿外的中书舍人拟旨。
殷御气愤难抒可心中更多的是担忧之意,那三十万镇国道兵,乃是他威慑中土各大世家所在,也是牵制诸多世家,最大的底牌。
可在四教大战中全军覆没,自己该用什么办法镇压那些世家?大商皇朝,看似表面平静。但正有无数的宗派,在为新出现的灵石矿脉,虎视眈眈。甚至为此,故意挑动愚民生乱。
而几大世家,还有那些执掌一方的大臣,也莫不心怀异心,伺机而动。大商皇朝,分明已风雨飘摇,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脑内一阵剧痛,殷御忽然跌坐在了龙椅上。
只听那左信上前一步言道:“陛下不必动怒!三教讨伐苍生道虽败,但我们仍然愿效忠陛下。陛下是万古明君,此次因我等疏忽,损兵折将。我儒门上下,都感自惭。”
殷御精神略振,对于左信之言,却不置可否。
儒门可为大商支柱,却不能任之由之。
若真正全赖其力,受其挟制,大商多半离灭亡不远。
也就在这时,殷御与殿内几人,都抬起头。望见一道浩大的金光,冲卷而来。
“今告天下儒生,有大秦国国主秦烈,辱我名教,在位十载,倒行逆施,行种种荒唐之事,穷兵黩武,欲焚书坑儒,灭我名教,是为我儒门之敌!”
儒敌?
正愕然间,殷御就见那道金光冲断而下,到了他这殿堂之内。
万丈文书,缩成了二尺,浮在了他的身前。
内中之文,又与方才声中所言不同。
“出兵大秦国?”
殷御胸中一股恶气积郁。
这个时候,他哪还有心思征伐大秦国?即便是有心,也是无力。
这国内的乱局,就不理会了么?
左信看了那金色文书一眼,接着一喜:“此是喜事,臣请陛下征召各藩兵马,亲征大秦国!”
殷御眼眸一亮,颇有深意的再次看了那左信一眼。
此法倒是不错,可一举两得。即解决了大兵征伐的后患,也可消耗诸藩实力,后者神情则更是恭敬:“我大商如此据有大义,更有朱子号召。陛下只需一纸诏令,似那杨家朱家诸门阀,定然不敢拒绝。”
要登皇位,就定需儒门支撑。若然推托,那就不是只违逆了大商,而是开罪了整个儒门以及朱子圣尊。
苍生道之战,大商已经流过血,出过力。如今轮到了这些世家。
“即便这些国贼不拒朱子先圣,抗拒征召,也可求助于道门。魔道两教三两位圣尊,必然也乐见其成。”
殷御已是意动,若真要亲征大秦国,可能这是唯一可维护大商根基之法。不过此刻,仍是犹豫难决。
“卿真不愧是朕肱骨之臣!此策甚善,不过朕却仍需考量一二。你可以先退下了!”
翰林院直学士左信抬起头,微微意外。元辰陛下自登极继位之后,一向以强势果毅的形象示人。无论决策对错,都是坚定不移,可谓难得的英明有为之君。
为何今日,会有犹豫?
难得是他方才所言之法,有什么不妥?只是在他想来,只是唯一可行之策。
也不曾说些什么,默默再形了一礼,便推出了殿外。
须臾之后,这听政阁内,就只剩下其与高若,重玄三人。
沉默了片刻,殷御才又问:“国师以为如何?”
“此是上策!如今的大秦国,已是我朝心腹大患,不能不除!”
殷御却皱起了眉,左信所言,自然是善法。然而他要问的,却不是这个。
“若是一个月前,陛下可以推托。如今的大商,却无拒绝余地。”
重玄神情肃穆,面色沉凝。
“一个儒门,一个道家,已可决一国兴衰。更可决皇室之更替。”
最后一句,是直言不讳,在这殿阁之内,却仿如炸雷,使其余二人,都是面色煞白。
重玄之言,可谓是直刺要害。
殷御默然了良久,才有继续问:“朕不愿受这几人所制,不知国师可有良策教我?”
重玄笑了笑,毫不假思索道:“思来想去,唯有当年始皇留下的十二铜人,才可助陛下镇压乱局。那主墓,臣已经寻到方位。估计无需多久,就可出世。我大商可设法提前入内取出。”
殷御霍然起身,面上一时全是压抑不住的狂喜之色。
有十二铜人,十二位可与圣境抗衡的铜人傀儡,以及始秦皇留下的传承与兵甲。大商自可屹立世间,不用再看几位至境的脸色。
“若能取出十二铜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此时就拜托国师了!”
心情轻松了下来,殷御的脸上,也终于现出了笑意。
“国师以为,这次朕亲征大秦国,是胜是负?”
“那大秦国国君,已经被定为儒敌!天下之人,人人皆可杀之。即便那大秦国是起于蛮荒之国,却也不乏人心向教化。有朱圣这张诏令,此国已失大义,人心离散,军心低落是难免之事!而我大商,仍有千万雄军。诸多门阀联手,亦可拿出二十余万道兵。道魔儒三教,更不可能坐视。”
重玄略显迟疑的说着:“有安睿在,此战凶吉,臣多半无法正常推测,只能依常理判断,我大商应该有九成以上的胜算。只是对陛下而言,无论胜败,暂时都非是什么好事。若是胜了,各大门阀势力必定更为壮大。若然败了,却又有损陛下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