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风忙着想要屈膝拜谢,却被杜腐一把搀住,笑道:“自己人,不兴这一套。你郭伯伯有事出了城,尚未回来,恐怕不能陪你一同去苏州,他留了口信,要你先行上路,不必等他了。”
穆乘风不禁暗暗觉得诧异,心想道:“丁七叔是郭伯伯的贴身护卫,一向寸步不离,方才还看见他守在门外,郭伯伯肯定就在下面的石室里面,他为什么要骗我,竟说还没有回城呢?”
继而,穆乘风转念一想,或许他另有要事缠身,不能远离,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还是早些启程的好。
想到这里,穆乘风便拱手道:“小侄就此告辞,郭伯伯归来时,烦请四叔代我致谢,且等小侄日后抽空再来拜访他老人家。”
杜腐叮嘱道:“此去,务必要隐瞒身份,暗中调查,凡事须逆来顺受,尤其要避免跟萧家的人碰面,你的行李已由孟二哥整理妥当,回客栈取了行李,便可上路,四叔也就不远送了。”
穆乘风连连应了,告退,走出卧室,经过房门外通道时,“大黑牛”丁尚隐微微侧过身子,向他咧嘴一笑,竟没有说一句告别的话。
走到赌场的门口,杜腐忽然快步赶上来,将那枚翡翠玉珏还给他,笑道:“这个玩意儿,还是带在身边吧!”
穆乘风正纳闷,当时也没细看,答应了一声,顺手便放进皮囊里。
他跨出门槛,迎面吹来一阵凛冽的寒风。
仰望天际,曙色犹未分明,他长吁一口气,暂时摒却脑中纷乱的杂念,一步一步的,踏着积雪,离开了长乐巷。
穆乘风返回“千机阁”客栈,刚将脸上的易容药物洗去,店中的帐房已捧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含笑道:“穆少侠,这是咱们孟掌柜替你准备的行李,并且叫小的转告穆少侠,掌柜有事不能亲自来送你,望穆少侠早去早回,一路顺风。”
穆乘风诧道:“孟二叔在客栈里么?”
帐房摇摇头,道:“没有,自从昨天下午出去,到现在还没回。”
穆乘风心里一阵惊疑,不禁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孟二叔他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
帐房再摇头,笑笑道:“小的不知道。”
穆乘风知道再怎么问他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剑眉微皱,接过了包袱,道:“若二叔回来,烦你替我道声谢!”
帐房道:“不劳穆少侠嘱咐,小的这就去叫人替穆少侠备马。”说完,哈着腰,转身退去。
穆乘风打开包袱,见里面全是些金块银锭,此外没有别的东西,不禁暗想道:这十天来,郭伯伯待我不薄,为什么临行时竟变得这么冷淡?难道就因为我昨晚得罪了“乾坤双剑”,怕惹上麻烦,连面也不见,匆匆打发我走?世态炎凉,何至于此呢?
他越想越想不通,不禁有几分闷气,索性将包袱原封不动地留在床头,只带了自己随身的行李和木剑,推门而出。
帐房在客栈门口含笑相送,另一名伙计,牵出一匹骏马,鞍辔鲜明,候在雪地里。
穆乘风心中不悦,冷冷一挥手,道:“下山太久,我已经不习惯骑马,请转告孟二叔,谢了。”
说完,他用木剑挑起小包袱,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
帐房急忙追过去,叫道:“穆少侠,请留步!”
穆乘风充耳不闻,脚下反而多加了几分力,脚步飞快的扬长而去。
他一口气走出南门,方才放缓了脚步。
这时,天色微明,寒风刺骨,但穆乘风非但不觉得冷,浑身热血倒像滚烫般沸腾,一肚子的闷气,没法宣泄。
正走着,突然,迎面蹄声如雷,驰来一骑快马。
穆乘风没打量来人是谁,只顾低着头赶路。
不料,这马刚跑到他旁边,突然“咦?”了一声,勒紧缰绳,惊呼道:“这不是穆贤侄么?”
穆乘风停下脚步,抬起头来,脱口道:“呀!原来是三姑!”
狄俪热一身短装,身上全是汗水,怀里抱着一个似圆非圆却似方不方的木箱子,周围用棉絮紧紧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