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风道:“晚辈穆乘风,先师姓沈,名破浪。”
汪凯文“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剑魔沈破浪,听说他和一个名叫宋飞鸿的,并称‘武林二邪’,咱们虽然没见过面,彼此倒也心仪颇久,怎么,他已经死了。”
穆乘风戚然道:“是的,先师谢世已有数月。”
汪凯文并无伤感之色,只是摇摇头,道:“这也难怪,一个人的名号,往往注定了一生命运,俗话说:‘天无二日,民无二邪’,他却偏和那姓宋的并称‘武林二邪’,其中少不得要死掉一个才行。”
穆乘风心中一动,说道:“那是因为先师名讳,和一剑堡主宋飞鸿有得一比。”
汪凯文道:“不管怎么说‘二邪’不能并存,这是必然的道理,譬如我号称‘毒神’,平生以施毒为儿戏,谁知道竟反被毒物所伤,困顿穷山荒谷数十年,这就叫做‘善泳者溺于水’,事虽不同,道理则一般,都是被名号害的。”
说着,话锋忽转,向一名彩衣童子挥了挥手,说道:“侍药,去看盾那锅药汁煎好了没有?时候不早,咱们该开始配药了。”
那名童子欠身一札,疾步而去。
穆乘风不由紧张起来,飞忖道:毒神汪凯文向有“笑里藏刀,心比手毒”之名,万一他是存心拿话稳住我,临动手时,不肯替我解去“神仙酥”药力,难道当真束手待毙,充他的解药试验晶不成?我师冤未雪,大仇未报,今夜还得赶去河边守候那假冒师父的凶徒,岂能便性命供他试验药物?
想到这里,暗暗焦急,便试探着问道:“老前辈,配制解药,不知要多少时间?”
汪凯文沉吟了一下,道:“大约午夜之前就能配好,你问这个则甚?”
穆乘风苦笑道:“没有什么,晚辈只是奇怪,怎么不见老前辈和两位小兄弟吃晚饭?”
汪凯文恍然笑道:“这个么,并没有什么好奇的,咱们久已不食米饭,谷中有‘种罕见的树薯,配以药物煮食,每日仅需一餐,便可终日不饥。”
穆乘风道:“可是,晚辈却已经整整一日一夜未进饮食了。”
汪凯文点点头道:“原来你饿了,那容易,咱们还有日间吃剩的树薯,大可你饱餐一顿。”
说着,转向另一名童子吩咐道:“伴炉,去把树薯热一些来,给这位穆少侠尝尝。”
那童子也欠身一礼,向屋后而去。
穆乘风忽然笑问道:“这两位小兄弟年纪都很轻,大约不是当年随老前辈的旧门下吧。”
汪凯文道:“不错,那些旧人早就死光了,他们是早两年前迷途误入此谷,被我收留下来的。”
穆乘风道:“怎么没见他们开口说过话呢?”
汪凯文淡淡一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舌头的缘故。”
穆乘风诧道:“他们怎会没有舌头?”
汪凯文得秀地笑道:“老夫子生专研万毒,最厌恶门下弟子饶舌,为免绝学外泄,所以割去了他们的舌头。”
穆乘风吃了一惊,却不敢表示反感,堆笑道:“这就难怪了。”
汪凯文阴声道:“你是否觉得老夫的手段太狠了些?”
穆乘风忙道:“不!任何门派都有独门秘密,不愿外泄被人偷学,何况一旦从师,生死尚且不渝,为了替师门守秘,这也是应该的。”
汪凯文眼中忽然异彩连闪,良久,才喃喃道:“可惜!可惜!”
穆乘风道:“老前辈可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