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飞鸿大笑道:“该哭!该哭!如此夫妻,如此情义,那章奋,更该痛哭一场才对。”
穆乘风脸上一阵臊红,沉声道:“你幸免大难,全无一语问及丈夫的安危,却心疼十箱衣服,莫非那十箱衣服竟比丈夫还重要?看来章老前辈在为你受了数十苦,你竟是个寡情无义的女人了。”
老妇冷嗤道:“你懂什么,便是十个章奋,也及不上那十箱衣服重要,若非为了……”
突然住口,一把从地上拖起火神章奋,用力摇撼着叫道:“章奋!章奋!老不死的,你听见没有?咱们那十箱衣服全烧光啦!”
穆乘风喝道:“住手!你没看见他受了重伤吗?”
老妇厉吼道:“我不管,他死了活该,但要赔我那些衣服,老不死,杀千刀,你答应送给我的东西,为什么放火烧了?你这个骗子,我要你赔!要你赔……”哭闹之际,甚至挥掌殴打章奋伤痕遍布的脸颊。
穆乘风忍无可忍,扬手一指,又点了老妇穴道,石洞中遽然沉静下来,只剩下穆乘风短促的呼吸声,在黝暗中起伏激荡。
显然,他太意外,也深深替章奋感到悲愤和不值。
宋飞鸿轻吁一口气,摇头叹道:“呵!这就是女人!”
穆乘风默默不语,运掌起落,拍开了章奋的闭穴。
章奋已经气若游丝,但他满腔关注,仍绾系在老妻身上,只见他嘴唇蠕动,喃喃呼唤:“红杏!你在哪儿?红杏!红杏!”
穆乘风剑眉一剔,冷冷道:“她已经死了!”
“什么?”章奋如遭雷轰,猛地掌身坐起,翻着一双溃烂的瞎眼,厉喝道:“谁?谁说的?谁说红杏她已经死了?”
穆乘风木然答道:“我说的。”
章奋突然反手一探,紧紧抓住穆乘风左肘,沉声道:“你是谁?你凭什么敢胡说八道?”
穆乘风任他扣住手肘,并不挣扎,缓缓道:“在下穆乘风。”
章奋冷哼道:“这名字从未听说过,想必是个无名小辈,初出道的雏儿?”
穆乘风道:“不错,在下本来就是无名之辈,也未以名声自炫,但老前辈虽名震天下,结果又如何了呢?”
章奋厉声叱道:“你说老夫结果如何?”
穆乘风哂道:“为一个寡情无义的女人,落得困顿荒林,最后,险些连老命也葬身在火窟之中。”
章奋勃然大怒,厉声道:“小辈,你胆敢出言侮辱红杏,骂他是寡情无义的女人?你大约是活得不耐烦了!”
穆乘风冷冷一哼,道:“依在下看,老前辈今犹执迷不悟,才烛真正活得不耐烦了。”
章奋五指一紧,扬掌叱道:“你再说一句,看老夫能不能劈了你?”
穆乘风神色不变,道:“别说劈了在下,纵是将在下碎尸万段,在也还是那句话:燕红杏寡情无义,为她困顿数十年,太不值得。”
“胡说!”章奋一声怒吼,挥掌疾落,果真向穆乘风迎头劈了下来。
穆乘风轻轻抬起右手,只一翻,已将章奋手掌按住,淡然一笑,道:“章老前辈,为何恩将仇报,敌友不分?”
章奋用力一挣竟未挣脱,右手飞快地一松一收,当胸一拳捣出,喝道:“呸!你跟老夫有什么屁恩?”
穆乘风左腕横划半个弧形,轻描淡写将他右拳扣住,正色沉声道:“在下亲冒大火,从千钧一发中援救老前辈脱险,纵然说不上恩,至少是个朋友,但老前辈那厮守了数十年的女人,临危却把老前辈的生死,看得比十箱衣服都不如,可笑你英雄一世,身份竟这般微贱?”
章奋突然浑身一震,急问道:“你说什么?那十箱衣服怎么样了?”
穆乘风摇头叹道:“在下没有见过那些衣服,但料不过是些锦缎丝绸而已,再珍贵,也不会……”
谁知章奋没等他说完,竟气急败坏道:“该死!我怎会忘了那些衣服,快快些放手,让我走!让我走!”
一面说,一面挣扎,情急之状,溢于言表。
穆乘风诧道:“老前辈要到哪儿去?”
章奋惶然颤声道:“我……我得去救出那十只衣箱……”
穆乘风道:“老前辈不必去了,就算那些衣箱是铁打钢铸的,现在,也都早烧溶了!”
章奋气咻咻道:“箱子烧了不要紧,只要那些衣服还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