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交给铁匠作坊,让他们用百炼钢帮我打几把刀,”赵枢从袖中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手术刀……或者说是赵枢理解中的手术刀,毕竟他不是医学生,只是凭借电视剧中的些许记忆,结合刻刀画了几支长柄短刃的小刀。
而“百炼钢”便是这个时代的制钢工艺,将精铁加热锻打上百次,去除杂质,直到重量不再减轻为止,十斤生铁只能炼出一斤百炼钢,效率极低。
“还有把这个给别院的印刷作坊送过去,让他们加上注音符号,然后印出来当做教材,我过几天会去亲自讲解。”赵枢又从怀里掏出这几天写成的一本薄薄的人体结构科普书,递给竹樱。
“啊!”竹樱尖叫一声,把书扔到地上。
“怎么还有骷髅?这是什么东西?”竹樱拍着胸脯疑问二连。
“这么激动干什么,只是图画而已,又不会跳出来咬你。”
赵枢捡起书,掸掉上面的土,上面有左右并排的两个人体图。
“你看,这只是人体骨架图,左边是正面右边是背面,书里面都是人体结构,当然,现在还只是简图,因为具体结构我记不清了,”赵枢跟竹樱解释了几句,又回头向白露吩咐,”白露,你帮我留意一下,有机会买几具新鲜的尸体,钱可以多给点,最好要外表完整的,最好能找一个懂解剖尸体的郎中或是仵作,我有大用。”
白露咽了下口水,艰难地点了点头。
然后赵枢又转过头继续对竹樱说:“我要把这些东西教给那些孩子,从中可以培养郎中和医护人员,比宫中御医还要优秀的人才。”
北宋北方人尊称医生为“大夫”,但赵枢被竹樱和白露两个南方人带着叫起了“郎中”。
竹樱明白过来这不是赵枢的恶作剧,点头答应拿过书找侍卫送到别院,不过……
“不许把尸体弄到府中来。”临走前竹樱转过头警告赵枢。
“放心,你不说我也不可能在家里搞这些。”
只用了两天,白露就完成了赵枢交给她的任务。
赵枢觉得白露的办事效率越来越接近竹樱了。
“哪弄的?”
“一个得肠痈死的乞儿,本来官府的公人要送去漏泽园埋了,我跟他们说郡王要用,他们就帮我拉来了,我给了每人一贯辛苦钱,现在放在后门。不过郡王你要的郎中一时半会儿恐怕找不到,他们都说这种事有伤天和。”
“很好。”
“郡王需要我帮忙吗?”
“不了,这种事太恶心,怕你吃不下饭。”
找不到愿意干的郎中不奇怪,这年头虽然还没到理学兴起压抑人性的年代,但解剖尸体也是违背社会主流伦理观念的,少数非主流的郎中想解剖也只能拿死刑犯的尸体开刀,甚至很多人体著作是观察被野狗啃过的尸体写成的,所以偏差太大。赵枢本来就没抱多大指望,没关系,自己来吧。
至于尸体的来路,各个年代都有很多有各种怪癖的人,其中就有喜欢收集尸体的,所以衙役也没当回事,何况还有钱拿。
吃完午饭,赵枢让车夫老冯拉上盖着白布的尸体和一个大箱子,他骑着马一同去了别院。
到别院后,赵枢找了间空屋子,中间摆一张长桌,他指挥侍卫把尸体和那个大箱子放上去。
即便赵枢不怕御史骂,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这事儿还是得偷偷干为好。
赵枢打开大箱子,里面是一件围裙,一只口罩,一副鹿皮手套,一叠黄纸,一条尺子,一个青铜香炉和一把香,一根蜡烛,一件道袍,还有笔墨纸砚,赵枢又让侍卫拿来了饭菜酒水瓜果。
赵枢把侍卫赶出去,然后开始做法。
嗯,做法。
虽然赵枢本人是个无神论者,但这具尸体的提供者毕竟是古人,应该是信神佛的,不知道他信什么宗教,但普通百姓大都是见到什么拜什么,所以按道教的仪式给他超度应该没问题。
赵枢省去了斋戒设坛的步骤,在尸体脚下放了几个盘子,摆上瓜果,饭菜,茶酒。然后中间放上香炉,吹燃火折子点燃蜡烛,然后点着香插在香炉里。
东西摆好后,换上道袍,掏出了从竹樱那里借来的道家经文开始摇头晃脑地念起来。
“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
念了两篇经文,把饭菜酒水撒在四周,然后烧黄纸,仪式也就结束了。
最后,赵枢又拱了下手,说道:
“朋友,虽然我不知你姓名,但需要你的躯体进行医学研究,你自然不会白白为世人做贡献,研究过后我自会好生安葬你,以后逢年过节也不会少了你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