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得到,姜澜心狠手辣,他的选择自然不会让余念满意。
男人的唇角牵起一抹冷笑,但很快便敛去了,幽暗的眸子落在手中的杯子上,大拇指若有似无的划过杯缘,一下又一下。
“知会老钱,一定带人保护好念念。”
“您放心老板,已经安排好了。”秦昂负手而立,恭恭敬敬的应道。
“东西呢?”那男人缓缓合上了眼睛,声音中却尽是疲惫。
“已经准备好了。”秦昂半弯着腰,用极低的声音附在顾垣城的耳边回答。
那昂贵考究的瓷杯握在那个男人的手里,他却没有喝一口的意思,只是那样安安静静的端坐着,认真听着秦昂说的每一个字。
“老板,人手虽然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可我们毕竟在国外,有的事情不得不提早安排。”
秦昂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左轮手枪,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翻,而后便蹲下身,打算绑在顾垣城的椅子下方。
“老板,如果一会儿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这把枪留着给您防身,还是老规矩,枪声一响,船就会驶离港口,在这种地方,不方便生事。”
“收起来吧。”
顾垣城将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从西服口袋中拿出了药膏,慢条斯理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对付他,还用不着这些。”
那个男人的面色在这昏暗的船舱中倍显冷硬,他瞥了眼秦昂手中的东西,唇角勾起了一抹苍凉又无奈的笑意,“要是让余念知道我手里也有枪,会吓着她的。”
“老板,现在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姜澜的底细您了解,他今天若是敢赴约,自然不会单枪匹马的来,想必这人手、枪械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他原本就是在意大利那种地方混迹过的人,手段更是下三滥,咱们不得不防啊。”
相比顾垣城的淡然如水,秦昂似乎格外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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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他跟着顾垣城那么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了。
顾垣城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尤其是在货运物流方面,能够将船运生意做到R国来的人,自然都是刀口上舔血。
说好听了是金钱利益的置换,说难听了,便是身家性命的碰撞。一个不留意,便有可能死在这片海上。
他不止一次陪着顾垣城到R国来,他们鼎信在码头上的生意不少,不敢说每一个都是清清白白。
每当这个时候,顾垣城总是谨慎,别说枪了,就是更厉害的武器秦昂都见识过。
他说过,他虽不怕死,可他身上的担子重,他不能死。
然而这一次,他家老板却是出奇的放松警惕,甚至防御措施都是最低级别的……
“把这屋里的人撤到船舱外去吧。”
“他们是留下来保护您的,况且您还生着病……”
顾垣城似乎已经铁定了心要将屋子里的人赶出去了,他大手一抬,示意秦昂不要再说下去。
而后便摆了摆手,不给秦昂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把文件留下,带着人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秦昂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枪,面色严肃的望着坐在正座上的男人。
他了解顾垣城,他所有的耐性和好脾气都给了余念。
若是在国内,他也总是纵着手底下的人。
可要是到了国外,他就像是变了个人,杀伐果决,霸道狠厉,他决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
秦昂对着顾垣城微微颔首,他将茶几上的文件向前推了推,放到自家老板伸手可及的地方。
而后打了个响指,带着这船舱中的保镖撤了出去。
这艘船,常年停泊在宫古码头。
物流生意一向赚钱,而从C市到R国的这条线,更是他们鼎信船运的金字招牌。看着不起眼的几十艘货船,可这里面的门道和学问大极了。
而顾垣城现在所在的这艘船,便是他们鼎信船运在R国的大本营。
顾垣城待的船舱在船尾,从登船口到这里还隔着好几间小舱。秦昂便直接将那些人安排在那几间小舱里,方便伺机而动。
秦昂跟着顾垣城办过几次大事,而只有这一次,让他极其的不安。
他家老板的身体状态并不好,昨天咳了血还高烧不退,今天一早便启程来到了R国。
这舟车劳顿的疲惫还没有缓解,便叫来了姜澜。
若是放在平日里,他家老板近身肉搏十几个人不在话下,可偏偏今日,天时地利人和,哪一个都没占。
他们都曾仔细的调查过姜澜的底细,那个男人虽是余念的哥哥,可他并不是余还。这么多年也并没有长在余家,他常年混迹在意大利和R国,三教九流的龌龊玩意都沾染。
所以秦昂更是担心,生怕这一次他家老板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然,他更怕他家老板受伤,那个男人已经经不起任何的伤了。
天色渐渐暗了,天边的夕阳一点点往下沉。
直到这辽阔的海域全部坠入黑暗里,码头入口才传来了一阵子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