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棕色长卷发轻轻飞扬,付舒脱掉了手术服,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她身上罩着白袍,手中还拿着顾垣城的眼镜盒。
“你的东西落下了。”
付舒将那眼镜盒递过来,脸上的笑容灿清新无比,天真烂漫,“喏,给你。”
顾垣城伸手去拿,只不过那女孩却并没有松手。
一个眼镜盒被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捏着,气氛有些暧昧。
“顾董不是会轻易落下东西的人,既然落下了,我猜你还是想见我的。”
顾垣城的手指从那眼镜盒上移开,重新放回自己的裤袋里。
他不语,甚至不再去看付舒的表情,大概是在等待着她后面的话。
“和顾老夫人聊得不愉快吗?挨打了?”
她伸出手,去拉顾垣城的手腕。
不知道是医生的本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在肢体碰触方面,付舒来得格外自然,并没有什么界限。
顾垣城不着痕迹的往后一躲,便避了过去,放在裤袋里的手缓缓抱在胸口,便只剩下一片拒人于千里之外。
“走吧,我帮你处理下伤口,顾总这么英俊,身上要是留了伤疤可就糟糕了。”
顾垣城不语,只端详这眼前的女人。
“……”
“怎么,怕我?还是讨厌我?”
付舒依旧在笑,这笑容明媚得甚至有些刺眼。
余念也是个爱笑的丫头,她小时候甚至不怎么会哭,天天笑呵呵的。
可那笑容却是和付舒不同的,付舒的每一分笑意里,都像是有故事,有目的。
她着实是有目的的,只是顾垣城还无法确定她的目的是什么。
“顾董刚刚宣布了和女朋友情谊缱绻,这个时候不和其他女人接触是对的。可是顾董,你就这么确定会和你的女朋友天长地久吗?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那么多,倒不如四下看看,说不定有更好的选择哦。”
“哦?”顾垣城面无表情的反问,声音低沉喑哑,“比如呢?”
“什么比如?”
“付医生不是说了么,我有更好的选择,比如说呢?有谁?”
“有我啊!”
付舒爽快的挺了挺胸,眼波流转,有万丈柔情。
“我可是付家的二小姐,又是个医生,身段样貌似乎也不输你的女友,顾董不如考虑考虑我?”
顾垣城的眼眸有如探照灯一般,逡巡着付舒,而后落定在她的脸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付医生几个小时前刚刚和我的母亲一起,联手骗过我?”
顾垣城将话说得很含蓄,但更像是一种引导,将事情引向顾母这次无厘头的自杀上。
付舒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套了话,开始了这个话题,她便只能顺着他的话去答。
而和顾垣城这样的男人说话,坦诚是唯一的出路。
“没错,我是帮着顾老夫人骗了你,可……你妈妈确实很可怜啊,我爷爷说过,一定要帮助有需要的人,所以我才会帮你妈妈骗了你。她很想你,很想很想,有的时候做梦都会叫你的名字,我问过她,她却总是不承认……我觉得你们母子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才会变成这种局面,所以我才会帮她骗你。我认为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如果你还生气,那我向你道歉,请你吃饭,如何?”
付舒的话,说的坦然真诚。
她认真的望着顾垣城的目光,并没有半分闪躲,听上去,并不像是假话。
只是顾董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好像已经坠入了深渊之中,接近溺亡。
她又递了递握在自己手中的眼镜盒,那个男人却不要了。
“你自己留着吧。”
然后漠然的垂下手臂,要走。
> “喂,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句话都不说吗?”
付舒追着他一起往前,亦步亦骤。
“我捡了你的眼镜盒送过来诶,就算你不说声谢谢,至少,至少……要给留个电话号码吧!”
顾垣城的步速很快,付舒追得很吃力。
她有耳闻,顾垣城的眼睛不好,眼睛不好的人还能走这么快吗?真的有些反人类诶。
“是不是长得帅的男人脾气都不好啊?要个电话号码要这么麻烦吗?”
“秦昂,把我的名片给付医生。”
这是顾垣城和付舒的最后一句交流,还是间接的。
而后,他的步速更快。
秦昂摁开了车门锁,解救了自家老板。
顾垣城抢先一步坐在后座,将这喋喋不休的麻烦甩开。
透过玻璃窗,顾垣城看到秦昂拿了名片给付舒,那个女人欢天喜地的接了过去,然后一溜烟的跑走了。
他盯着那背影好一会儿,等到秦昂也坐上车子的时候,他的手机便多了一条信息。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哦,付舒。】
顾垣城叹了口气,锁屏,将手机扔回自己的口袋里。
后上车的秦昂并没有急着发动车子,他透过后视镜去看顾垣城的脸,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蹙起了眉心。
他家老板这是……怎么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会把他的私人电话泄露给一个……身份有些敏感的人。
调查付家的报告是秦昂一手操办的。
付舒是什么人,他自然也知道。
名义上、身份上是付潭齐的妹妹,实际上,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付潭齐的心上人。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两个人没有在一起,看起来如今也不再有什么交集,是普通的到不能再普通的兄妹关系。
就是因为如此,才敏感,才危险。
这种隐匿势必因为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被付家掩盖了。
他家老板一向不喜欢招惹麻烦和祸端,他不该平白无故和付舒搅合在一起的。
是为了气余念吗?
大概不会,这种幼稚的事情,他家老板一向不屑于做,换句话来说,就算他想不开做了,余念也未必有会反应。
“再调查一下付舒,着重调查一下她和石娉婷有没有联系。”
顾垣城摘掉了眼镜,直接扔在身边的真皮座椅上。
不过一句吩咐,秦昂便立刻了解的顾垣城的想法。
“老板,您的意思是……”
他是在疑付舒和石娉婷有关系了,毕竟对顾老夫人如此上心的人只有石娉婷,会里应外合帮顾老夫人演戏的,也只有石娉婷。
“我太了解我妈的脾气和性格了,她那样眼高于顶又尖酸刻薄的人,我并不认为凭着她自己的本事能在医院里和一个医生搞好关系,帮她演戏。我更不认为,她会在夜里叫我的名字。”
言外之意,付舒和顾母里应外合的‘自杀’,肯定另有他人做安排。
那个人,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石娉婷,当然,也只有她。
“您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秦昂答应下来,发了条信息出去才发动车子。
他们是千里迢迢赶来a市的,现在又要开回c市去,这一趟路程并不近。
“老板,您脸色不好看,去华远之前要不要先去趟医院?”
“不用,去华远吧。”
秦昂没再多言。
他知道自家老板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好,可能浑身上下哪儿都不好了。
或许……他这毛病医生治不了,只能等着余念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