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战却总是劝她。
“这么着急干什么?农民工
兄弟们一年到头就指着年尾回家了,现在这个时候抢工的不多,等到明年开春,绝对锣鼓喧天的操练起来。”
明年开春?
余念不敢想,因为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盛锦的手术没有做成。
理由有无数个,每个都令人匪夷所思。
那天离开医院后,顾垣彻果然帮她安排住院了。
采血、检查,经历过的一切重新经历了一次,然后就是手术。
盛锦换了衣服躺在手术台上,有一个带着口罩的人走了过来,对她说了声,“盛小姐,抱歉,我们今天麻药用光了,手术明天再做。”
交代完这些话之后,大夫和护士全走了。
盛锦只能可怜巴巴的爬下床,走回病房,自始至终顾垣彻都没有出现过。
她给那家伙打电话,是他助理接的,说总裁正在开会。
第二天,又有人来接她去手术。
盛锦本以为,这一定不会再有差池,奈何她躺上去,有个小护士走了进来,对着大夫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那大夫……
非常神奇的,大夫就走了,就像从来没有来过那般。
这样奇异的情况持续了三五天。
每天都是到点安排手术,一切进行正常,而等到真刀真枪的时候,又总会出些差池。
在这期间,盛锦和顾垣彻取得过一次联系。
那一次联系他们聊得并不好。
她怒气冲冲的质问顾垣彻,“是不是有病,为什么浪费他的时间。”
顾总表示,“我每天忙得要死,日理万机,医院给你安排好了,医生给你安排好了做不做手术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拉粑粑放屁他也要管么!”
在这一通电话过后,盛锦出院了。
她真的不想在顾垣彻身上浪费时间。
而她出院之后,回了家,好像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料,完完全全的偏离了轨道。
在她住院的这段时间里,顾垣彻拉着顾垣城来过他家。
来提亲,非常正式的那种。
他们的父亲不在了,顾垣城便出面登门拜访。
盛锦问过余念,原来顾垣城陪着他家弟弟去提亲的事她也不知情……
换言之,余念也早就不被顾董信任了,在他那,他们什么有用的情报都无从知晓。
盛锦烦的要死,便拉着余念出去散心。
他们两个人散心能散到哪里去,找了家商场闲逛,身后还跟着阿战。
“我说过,我绝对不会退而求其次。”
盛锦的论调一向高亢,言外之意,她绝对不会嫁给顾垣彻。
“这天底下的男人死光了吗?我就算去出家当尼姑,我也不会嫁给他,这个阴险的人。”
“咳。”
余念清了清喉咙,挽着盛锦的手臂。
“一般这嘴上说着天底下男人死光了么,我去什么什么什么也不嫁给他,这种话的女人,最后都会嫁给那个男人,而且,还会百年好合。”
余念嗤嗤的笑着,她比盛锦高了很多,手臂一伸便将她抱在怀里。
“宝贝,我想,要不你就算了吧……或者,你就算不愿意嫁给他,至少给他个机会,你们交往试试啊?若不合适,就分手,这总行吧。”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只是因为我怀孕了吗?”
盛锦的声音一拔三尺高,吓得余念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小点儿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怀孕了啊。这商场那么多人,万一你遇见一个半个认识伯父伯母的,你死定了。”
“无所谓了。”
盛锦用手当扇子,忽闪了两下,忽的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对余念说道。
“喂,你回家去和顾大哥说一下,把婚退了吧,现在我家老头子高兴的很,一心觉得我攀上高枝了,天
天嘚瑟,还买了辆保时捷,说是给我的嫁妆,我现在压力很大,这老头子分明没什么钱了,还天天念叨着让我风光大嫁。这嫁不嫁的我不想提,我只想躲起来。”
“你觉得我在顾垣城面前还有话语权吗?”
余念无奈耸肩,大概早就没有了吧。
否则,他带着顾垣彻去盛家提亲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会不告诉她?
“算了,指不上你。如果从你这边努力没有用的话,我只能顺应命运,然后……逃婚了。”
“……”
余念依旧不知道该劝盛锦什么,她分明也是活得稀里糊涂。
两个人在商场晃悠了一圈,除了余念为顾硕买了几件衣服之外,都没有什么好买的。
余念是因为衣服多得很,都是顾董安排按照季度送来的,她就算传到2030年都穿不完。
而盛锦……
顾垣彻给她的嫁妆里,绫罗绸缎部分就已经包括了衣服,她的老父亲特意收拾了一件客房,用来装顾家送来的聘礼,哪里需要再买衣服。
没有地方去,便只能去医院。
看看顾垣熙,余念,大概也很久没有来看过他了。
大鹤那家伙也不知道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分明还有人等着他救命的。
余念叹了口气,打算今天回家之后再发封邮件给他。
去医院的路上,阿战在开车。
余念和盛锦并肩坐着,对于她腹中这个小生命议论纷纷。
而在某一瞬间,余念和盛锦的电话同时响了。
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乐曲,若一起唱着就会显得很聒噪,很烦人,很丧气。
余念接到的电话是顾垣城打来的。
“你在哪儿?”他的声音显然是和平日里不同的,她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音的尾音大概在发颤,“和小锦刚刚逛街出来……”
“念念,你,你来下医院。那个,我和老三……”
电话那边的话还没有听完,余念的身边便传来了一记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来的突然,好像是刹那间经历了极致的绝望。
阿战猛地踩下了刹车,那刹车的声音更加刺耳,好像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顾垣熙,去世了。
在他躺在icu病房和病魔斗争了将近五年。
而就在他刚刚进经历过第一百三十二次死里逃生之后,他离开了人世。
顾垣城显然听到了盛锦的哭声,也听到了那刺耳的刹车声。
他大概是保持着镇定和理智的,安然的安排这周遭的事。
“阿硕太小,不要让他到医院来了,这几天让小美陪着她。你带着盛锦去换身衣服再过来,这儿的空气不好,给她戴口罩,还有你也是。”
“垣城。”
这是余念为数不多如此亲昵的叫他,弱弱的两个字,好像有万千的情绪。
这大概是顾垣城始料未及的吧,他的弟弟,那个最是温润如玉的人。
他的车祸到了如今依旧是个悬案,顾垣城没有使劲去查,大抵是想放那凶手一马。
他不止一次问过她,顾垣熙出事和她的哥哥有没有关系。
她否认了一次又一次。
可余念知道,顾垣城从未相信过,从他的潜意识里,早就认为这事情和她的哥哥逃不开干系。
他不查,大概只是不想把事情查到余念的身上,不想牵涉太多,不想让他们好不容易的感情更添羁绊。
可如今,顾垣熙不在了,余念甚至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还好吗?”余念弱弱的问,吸了吸鼻子,伸手搂住了痛哭不止的盛锦。
“我没事,如果方便的话,咳……”顾垣城清了清喉咙,才继续道,“回趟大宅,帮我和老三将黑西服带过来,还有,算了,见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