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节虽然是六月十五,但楼兰国民的庆祝早就开始了。
在楼兰国,因着幼泽湖的百里水泽,这里不似周边沙漠风大干旱,夏热冬冷。楼兰国常年颇为湿润,不是太热不是太冷,树木植被生长茂盛,湖中芦苇荡,岸边麦浪田,山中林木森,城中百花香。
而城中种植最多的就是菊花,一丛丛金黄色的菊花在街边,院里,屋内,满目都是鲜艳的黄色,似乎一年到头都是阳光烈,菊花灿。
燃灯节临近,家家户户采了菊花串成链,挂在窗上,门上,以示对财富女神的欢迎。
十四日晚间,楼兰城已经被点亮,南北东西四条主道上挂起高高的灯笼,据说是城里富商联合做的灯笼,这上万个圆形长筒的灯笼点亮了湛蓝无云的夜空,给亘古不变的孤寂苍穹带去人间烟火的热闹。
人们用颜料把小麦粟米染成白色红色,然后撒在门前摆放成圆形或者红白花瓣的莲花样子,在中间点一盏小的油灯,人们相信财富女神看到循着油灯的指引便会光临这户人家。
晚间膳后,冯嫽提议去外面看看,除了达卡并无兴趣外,云熙玲珑穆之都立即答应。
四人一出客栈,就如水入海般没入人潮中,燃灯节不仅仅燃灯迎女神,更是载歌载舞的节日。平日夜里关门闭户在家里窝着的人们,在燃灯节都会走出家门,舞之蹈之,庆祝节日。
云熙多年在西域行走,这是第二次在楼兰遇上燃灯节,看着冯嫽在跳舞的人群中呆立着,上前道:“不用拘谨,只是图个热闹,又不是要表演。”
冯嫽笑笑,拉着玲珑穆之跟着周围人的节奏动起来,冲云熙努努嘴,示意他也加入,其实动作很简单,无外乎就是转圈踢腿扬手。
几人跟着这群人跳完,冯嫽道:“他们今晚不会跳一晚上吧?”
“不会,也就是现在天刚黑跳一下,晚点就该去看表演了。”云熙道。
“那这燃灯节还有什么习俗?”冯嫽道。
“其实最壮观的是明天晚上,上万个天灯点起,升上空中,如满天月亮似的。”云熙道。
云熙看着冯嫽好奇的眼神,接着道:“我两年前在楼兰也恰遇上这燃灯节,得见万盏天灯升起。”
“我师兄就是见多识广。”玲珑凑上前一手趴在冯嫽肩头,在冯嫽耳边道。
这本是一句寻常话,但玲珑这样说出,兼冯嫽听者有心,只觉得这是在撮合他俩。冯嫽脸上有点红了,好在晚上点了灯,并不能看出脸色是白是红。
冯嫽还兀自不好意思,但听到穆之急道:“我离开一下,晚上客栈见。”
冯嫽转头刚想问怎么了,穆之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穆之很少这么急,冯嫽心中有点担心,不过穆之武功高强,应该不会出事。
云熙玲珑冯嫽三人继续往前走,待到南北东西两条大道的交汇处,晚间这里搭起一个戏台,此时上面有一个黑脸的昆仑奴,身穿彩衣,一手端银盘,一手叉腰,立着弓步,见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吹向银盘,“嚯”地一声,一条火龙从银盘飞起,围观的众人山呼海啸。
冯嫽玲珑激动地跳起来鼓掌,有人拍冯嫽的肩膀,冯嫽惊了一下,回头一看,云熙抓住了那只手,可那只手正是周怀虚的。
周怀虚怎么来了?冯嫽心中疑惑,周怀虚微微一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见识了,吐个火这么激动。”
冯嫽心中已经翻了许多白眼,虽然自己从现代来,但是在现代也没看过吐火,怎么就叫没见识了,嘴上还是客气道:“哟,好久不见周将军。”
云熙还抓着周怀虚的手,面色似乎有不悦,周怀虚冲他笑道:“云公子抓够了没有?”
周怀虚转了转手腕道:“换个地方说话。”
四人挤出人群,找了个安静地方饮茶,冯嫽迫不及待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怀虚轻轻吹了吹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茶。
冯嫽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和当初北地见到那个骄傲的周怀虚完全重合。
当初他是将军,冯嫽自然气势上低了一头,如今知道他也是穿越过来的,只觉得他在装逼,刚想催他,而周怀虚好像卡好了时间一样,突然道:“楼兰有异,我特来查看。”
“什么情况?”冯嫽问道。周怀虚瞟了一眼云熙。
云熙也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道:“如果和神之秘境无关,我们回避。”
周怀虚又看了一眼,道:“嗯,也算有关系,我得到消息,匈奴在楼兰的驻兵撤了。”
这确实是件稀罕事,混过西域的都知道车师亲大汉,楼兰亲匈奴,大汉匈奴就如这两个国家的保护伞,在这两个国家分别有驻军的。“匈奴为何撤了驻军?”冯嫽道。
“我不知,这个你要去问匈奴单于啊。”周怀虚一副欠揍的表情。
“神之秘境地图怎么打算?”周怀虚问道。
冯嫽又把他们这些日子的际遇简单解释了下。
周怀虚听罢,沉默半晌,瞟了几眼玲珑,没想到她看着就是个漂亮的娇小姐模样,轻功防守却如此了得,看着她道:“你明天晚上一个人进那寝宫去?”
玲珑仿佛从他的语气和眼神中感知到了质疑,干净利落道:“没错。”
“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不过要小心。”周怀虚忙道。
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枣子大小的圆弹,递给玲珑道:“我这次带的人不多,你若是遇到危险,把这个放了,我的人看到就会来救。”
玲珑愣住,冯嫽蹭了她一下,示意接着,嘟囔道:“算你有良心。”
***
穆之窜过一条小巷,刚跟着的那个人影好像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