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多尔衮活着的时候,白旗系如日中天。他们仗着得势,上下都在打压黄旗系。黄旗系的鳌拜曾经三次被多尔衮“论死”,要不是布木布泰护着早就死了,坟头草怕是都一尺高了。
除了政治上打击迫害外,利益分配上,也非常不公,总是损黄肥白。京畿和直隶的好田好地,都抢先留给白旗系官兵和家属。更过分的是原属黄旗系的好田,也被强占,黄旗系官兵家属被强迁到远离京城的保定、涿州等地安置,靠次等田养命。财政紧张时,白旗系自恃权柄在手,甚至给黄旗系部队停饷,任其生计无着,而他们本旗官兵却照旧享受足额全饷。如此种种,在黄旗系,尤其是螯拜一伙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鳌拜咬牙切齿非要搬到多尔衮不可。
机会说来就来,顺治七年末多尔衮翘辫子了,白旗系折了靠山,突然成了没娘的孩子。这下轮到帝室和螯拜一伙的黄旗系红着眼捋起袖子准备好好报仇雪恨了。这个关键时刻,白旗系的新掌舵人苏克萨哈虽出身多尔衮的近侍,却很会见风使舵,多尔衮断气未出三月,他就积极卖身投靠帝室,出卖故主,捡举揭发。而且特别注重走太后的路子,狠拍马屁。
也许是思念多尔衮吧,一个女人,只要不是去卖,付出肉体的时候总会带上点灵魂。多尔衮死后,布木布泰竟然病了,而且很重。正好给了苏克萨哈一个卖力表现的机会,他奉汤送药,“昼夜勤劳,食息不暇”。
苏克萨哈的临时抱佛脚,居然大获成功,被认为“告发有功”不仅没被处置,反而备受重用。也许是思念多尔衮,也许是出于平衡内部势力的考虑,白旗系由此逃过一劫,而且继续与黄旗系分享政治利益。
这在鳌拜看来简直就是臭不要脸!但是,他自己也是太后保下来的,面对同样托庇于太后活蹦乱跳的苏克萨哈一时之间也不好下手。其实,想要整死苏克萨哈也并非没有一点办法,只要皇上支持,就没有搞不定的“奸臣”。然而国家多难,残明势力仍有复辟的可能,苏克萨哈也并非无能之辈。鳌拜顾全大局,没对苏克萨哈下手。
然而,世事多变,总是超出人的意料之外。
多尔衮死后的十几年,明清战争不断。托庇于帝室的白旗官兵们在前线格外卖力奋战,多尔衮遗部似乎逐步扭转了劣势,又有兴旺之势。而螯拜的猪队友哥哥卓布泰一伙畏敌如虎,屡次战败,不断给黄旗系减分,以至两白旗甚至又开始有了占黄旗系上风的苗头。
苏克萨哈的腰杆也因此越来越硬,在朝中上蹿下跳,地位声势已渐出螯拜之上,仅次于黄旗系的资深大臣索尼。
苏克萨哈见鳌拜和索尼两个人一唱一和说的正欢,暗暗一笑说道:“太后,京畿内的八旗以我两白旗最为完整,奴才提议这一次便由两白旗和正蓝旗做主力南征海逆。至于黄旗,人数太少,不如就坐镇京城维护京畿治安好了。”这一次南征,在苏克萨哈看来,这又是为白旗系增加政治资本的一大良机。毕竟,武力从来是满洲贵族高度自负的来源。从多少年来在中原大地上,从来天兵所到,贼即败亡。虽说镇江之战,满洲骑兵确实败给了汉人的步兵,但那点人规模还抵不上一个旅。而今两白旗和正蓝,加上八旗护军能征调的可是上万人规模的满洲铁骑兵团,对付海逆绰绰有余。
苏克萨哈说道:“奴才提议,不如以镶白旗都统索浑为大将军,以正白旗护军统领赖塔辅之,统领各旗人马,汇合绿营共剿海逆。”
鳌拜听了大怒,也不顾体面大声呵斥道:“苏克萨哈算个什么东西,谁做大将军轮得着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意思?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在想着争权夺利吗?你的那个赖塔算个什么东西,也能辅佐大将军吗?”
“赖塔一向勇武,其祖父是‘和硕额附’康里礼,先皇在的时候便是十六大臣之一,赖塔父亲迈色,任护军统领,宁锦决战时壮烈殉国,他与汉人南蛮子打了一辈子交到了,深谙汉人底细,我看他当这个副将军正合适。”
“你放屁!”鳌拜大叫道,“康里礼那怂包在北京城下被袁崇焕打得大败,早就被削掉了爵位,还谈什么额驸?赖塔真的勇武吗,真的勇武吗?如果赖塔勇武,大同的时候就不会吓得两腿筛糠。大冷的天他下半身冻成冰坨了,得让人抬着走。我看赖塔这老狗跟他爷爷一样都是怂包,看见汉人就尿裤子,怂包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