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公孙瓒已被我二人赶走,你又前来,莫非还是想让我与正南做那公孙瓒的幕僚?哼,田某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二人虽然将中山郡献于他,可不过是因袁公对百姓太过苛责,不忍百姓受苦而已,并非看中公孙瓒其才。我二人背弃主公,不忠不义,理当自戕,以全气节,我念你刘玄德颇有仁义之名,今不与你为难,你快走吧。”
刘备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扫视了一圈两人的那些家眷,让他倍觉惊讶的是,这些人竟然一个个都跪在地上,毫无痛苦之色,反而十分镇定的闭幕等死,这让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敬意。
“二位心意,备自然知晓……”
他话没说完,审配喊道:“你能明白什么?马上离开!”
刘备也没有生气,反而笑着看向审配:“备非但是明白,而且十分了然。我知道,二位献上中山郡,并非是方才田丰先生所说之故,二位也并非背弃了袁绍,相反,此计正是一心一意,为袁绍而谋,为了这位主公,二位先生不惜舍弃自己的名声,甘愿做一个变节不忠之人,还要赔上自己和一家老小的命,如此大忠之人,实在令备折服。”
他这话一出,两人立时色变。
“你……你怎会知道……”审配怔怔问道。
刘备说道:“不过,备对二位之敬佩,却仅为二位之大义,然二位之见地,以及对于此计本,备却实在不敢恭维。”
“你说什么?”审配脸上再次涌现出了怒气。
田丰忽然叹了一口气:“久闻刘玄德与当今大将军一样,仁德民,智勇双全,当初公为我冀州兵马逐出上党,我主袁绍,还有帐下众将,皆以为公名不副实,不值一哂,看来他们是大错特错了。”
刘备有些受宠若惊道:“备何德何能,敢当先生如此谬赞。”
“然而……”田丰忽然紧紧盯着刘备的双眼:“玄德公既然以为此事并不可行,还说我与正南兄见地不足,那我二人倒要向玄德公请教一二了。”
刘备躬下拜:“岂敢岂敢,备微末之学,不敢在二位高士面前班门弄斧,只是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故而些许浅见,正要与二位纵谈一番。”
田丰看向审配:“你我之事,也不急于一时,既然这位玄德公能识破我二人计谋,不妨请他进屋一叙。”
审配思量一阵,随后点了点头:“也好,临死之前,能与一知己畅谈一番,也总好过带着满腹怨气入土。”
田丰对众多家眷说道:“你等先起来吧,我与正南兄,与这位玄德公先入内相叙。”
那些家眷站了起来,向刘备和姜桓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刘备对姜桓说道:“二弟,且在外面守候。”
“是,大哥。”
“请!”田丰一杨手势,便带着刘备,走入了里屋。
三人进去之后,大门迅速被关上。
姜桓守在门外,时不时能听见里面似乎有争吵之声,隐隐约约,似乎多是审配在发怒,只是却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些什么。
不过紧跟着,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再也没有半点声音,姜桓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要推门进去,里面却再次出现了三人交谈的声音,他这才安下了心。
屋内,田丰和刘备都安坐一方,审配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那神色,显然正是发愣。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缓缓坐了下去。
“依玄德公之言,难道我与元皓此计,非但无益,反而大大有害?这……审配实在难以接受。”
一旁的田丰,捻着胡须,沉声道:“玄德公之说法,确实新颖,且不无道理,只是若非这般行事,只怕如今刘赫、关羽、徐晃三路大军,已攻下我冀州一半城池。玄德公既然已经猜到,老夫也不怕承认。”
“我二人故意献出中山郡,便是要借公孙瓒兵马,挡住徐晃白波军。老夫虽然不明白徐晃究竟是何时被刘赫收买,可他白波军七万之众,战力不凡,单凭我冀州留守的兵力,要想挡住他,无异于痴人说梦。与其丢弃冀州全境,以及我主全家命,不如暂舍中山,保全实力,以图后东山再起,玄德公所说,并非无理,只是此计已是我二人唯一所能想到之法,除此之外,我二人再无力为主公谋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