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弗陵觉得脸上痒痒,有暖意在眼前游动。
宗濂溪摸了摸她脸侧,轻笑着从被褥内去抓她的手,将她闹醒。
“都太阳晒屁股了,怎么还不起?”
弗陵烦不胜烦,卷着被褥蜷着身子,又往床内侧拱着去。
“你要不起,外头的人怕是又要进来了,到时要是看见我”
弗陵身子赫然一阵一阵地冒着凉飕飕的寒气,翻身而起。
“怎么了?”
他笑,捏了捏她脸颊“都几点了,洗漱吃饭。”
简单地将早饭连同午饭都给解决了,弗陵却抻着腮,寻思着该怎么处置眼前这一个人。
“你一个男子,住在我这里也不想话,要不然,我去帮你跟阿舒纳借令牌。”
“怎么借?”宗濂溪目光浮浮沉沉地落在她身上,“难道你说要什么,他都会给你什么?”
弗陵没理会对方的阴阳怪气,自己好心给他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倒好,以为自己是进了游乐场,反倒还腻着不出去了。
既然他这么胆大妄为自以为是,那弗陵也晾着他。
她可很忙很忙的,要忙着救治伤员。
当然,不是金兵的伤员,是金兵俘虏的大盛朝百姓。
因为伤亡惨重,药品不足。
大多数的药品都被拿去给伤兵了,留下来给这些俘虏的根本就没有。
只是弗陵见不得病人倒在她面前,她还不管不问。
没有足额的药品,军医房的人竟也不肯卖阿舒纳的面子给她,弗陵只好求到阿舒纳帐前去。
阿舒纳将办事的地方给从军营挪到大佛寺后,不止一次地要弗陵也一道搬过去,以照料他身体安全为由。
但弗陵怕招人唾沫,委婉地拒绝了。
但又他攻占大佛寺之举后,便邀请了长安城内不少名门商贾,将这些有钱的大老板们都聚在了一起,共商国是。
实际上不过是让这些田产丰厚的人将粮食给低价收购,以再次供应军队收复大盛朝剩下的几个冥顽不宁,誓死抵抗的地方。
这些商户惴惴不安,若说叛国的,谁也不肯背负上这个骂名,当初金兵破城,势如破竹,这些人家大业大的,也都走不掉,但也因为钱多名头响,故而被留了下来。
要签字卖粮,不少人是不愿意的,其中便是一户隋姓人家为首,宁死不屈。
当然,这枪打出头鸟,隋姓人家的商户当场就被毙了。
不过听说他家里唯一的宝贝命根子在金兵破城的时候,被逃亡时冲撞的人群给踩踏至死,妻子听说了这个惨况后,痛不欲生,悬梁自尽,而今,整个家中就剩下他,行将就木,浑浑噩噩。
如今死了,一家三口也算是能到阴曹地府里团聚去了。
有了典例,给了阿舒纳机会杀鸡儆猴,剩下的几乎人家看到自己的父母妻儿都在金兵的要挟下,到头来也只能不甘屈辱地签署上长期供应粮食的名字。
弗陵在他营帐外等了不长时间,直到有人走出来后,她微垂着头,避开人群。
等人走后,弗陵这才掀帘而入。
师爷还在里面对主帅一通的恭贺,大抵意思无非是阿舒纳如今有了这一批的粮草,统一大盛朝指日可待。
她不禁抿唇,低低地浅笑着。
“妄自尊大,傲世轻物,到底是有什么能耐觉得自己能够统一中原?这么久了,你难道就没听我们中原人说起,哥前哥后三分险,他越是对你夸夸其谈,你越是要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