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来访,怠慢了子云,请子远恕罪,且随我堂中一叙。”谢飞向着许攸回了一礼,领着许攸向后院走去。
许攸心中有些诧异,却又有些暗自受用,早就听说只有亲近之人,谢飞才会领入后院见面,看来谢飞也是颇为看重自己。
谢飞领着许攸径直走进了后院,却不前去堂中,而是将他领进了书房。
和许攸常见的书房不同,这间很大的书房里并非全是书架,有桌椅有卧榻,一半的空间都是摆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书桌倒不是很大,反而放着一个大大的长方形案子,上面放着各种奇怪的工具,看看许攸暗暗称奇。
“子远请坐,这阵子谢飞有事外出,有些冷落了子远了,勿怪。”谢飞有些歉然地示意许攸落座,“我一直颇为钦佩子远的大才,车骑有子远相助,必能成就大业。”
“右将军谬赞了,”许攸的脸上略过一丝得意,显然是颇为受用,“不知右将军方才所送何人?”
“哈哈哈!以子远之智,当能猜到何人吧?”谢飞也不正面回答,只是微笑着看许攸。
“晋阳虽然不小,但消息倒还传的不慢,贾诩因何事前来拜见右将军,不知能否告知许攸?”
许攸见谢飞不直接说明,便也索挑明了话题直说。
“子远果然一猜就中,只是如今再称我为右将军,怕是有些不太合适了。”
许攸忽然觉得事有些不对,这贾诩和谢飞刚一见面,谢飞这么说话,必定是贾诩带了什么好处过来。
“这…不知许攸如何称呼君侯才合适呢?”
“子远,董卓表我领并州牧,拜车骑将军,进晋阳侯,如今再唤我为右将军,岂不是有些错了。”
“董卓拜君侯为车骑将军?”许攸听了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奥妙,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谢飞,“君侯可受否?”
这年头为了拉仇恨,诸侯们常常是一个职务一堆人占用,就像都挂名领青州刘备袁谭一样。
这种阳谋并非要求朝廷认证,而是一种阵营划分的普遍做法,袁绍想用并州牧恶心董卓,董卓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个车骑将军。
车骑将军仅次于大将军和骠骑将军,已经是三公级别的将军,地位远远超过了右将军。
袁绍又是开府又是为了拉拢各种势力到处表奏官职,便是仗着这个车骑将军的名头。
现在的问题是,袁绍的那个车骑是承制自封的,谢飞这个车骑是皇帝盖章的,属于正八经的官方认证,一旦接受也可以满天下封官许愿了。
“子远前来晋阳时,仅仅是为答谢而来吗?本初为何表我领并州,子远果真不知用意吗?”谢飞依然是面带微笑,但语气已经不是方才那么和善了,话语中带着些许寒意。
许攸心中忽然有些后悔前来了,心中暗恨自己只想着来晋阳捞点好处,却没料到董卓会来这么一手。
并不愚蠢的许攸这时也有些明白了,袁绍这么干的目的就是要激怒董卓,挑起董卓与谢飞之间的矛盾,自己不过是袁绍手里的那根木棍而已,一念于此心中不由得恼恨袁绍。
“君侯,许攸当真不知何意。”虽然现在已经明白了袁绍的用意,许攸还是只能出言否认,否则便是承认自己合伙儿在坑谢飞。
“子远知于不知,此事并不重要,只是谢飞想请教一下子远,这个车骑将军,我是受也不受?”
谢飞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只是这温暖的笑容在许攸看来非但谈不上亲近,简直更像是狞笑。
“这…这……”许攸嗫嗫嚅嚅地嘟囔了半天,终于挤出来了一句,“许攸见识短浅,不敢妄言此事,还是君侯自行决定为好。”
谢飞随手拿起案上的弯刀,“唰”的拔刀出鞘,食指在布满花纹的刀上一弹,那刀顿时发出一阵“嗡嗡”的响声。
许攸正看得脸色发白,谢飞的声音又钻进了耳朵:“子远过谦了,谢飞颇为钦佩子远之才,想必子远定能给我出个主意,你且说说,这车骑将军谢飞受也不受!”
许攸已经后悔的肠子发青,若不是惦记着捞点好处,他早就返回邺城去了,结果谢飞非但不给好处,反而给自己这么一个难题。
看着寒气森森的弯刀,听着谢飞不容推脱的话语,许攸只觉得稍有不慎这刀立刻便会砍讲过来,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对着谢飞深施一礼:
“许攸以为,君侯乃是当世英雄,自是可受车骑将军!”
“哈哈哈!”谢飞“唰”的一声还刀入鞘,还是一脸笑容地看着许攸,“那子远以为,本初那个车骑将军,还该不该再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