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诺返回现实的时候,墙上的挂钟刚刚敲完午夜的十二声。
恍然的沉寂中,阿诺猛然听见了雷声。
夏季突然而来的骤雨从天而降,伴随着狂风狂乱拍打着敞开的窗板。
刺眼的金色雷蛇蜿蜒爬行在夜幕中,恍若逆向生长的树木。
“呼噜噜!”
提拉米苏炸了毛,弓起身子对着窗外的雷雨呲牙咧嘴。
阿诺顶着狂风将提拉米苏从窗口抱了下来,合上了窗扇,扣紧了开关扣。
在阿诺怀里,提拉米苏还在疯狂的挥舞着四肢。
将提拉米苏放到地上,安抚了几下,从墙边的袋子里摸出那袋还没有吃完的猫粮给提拉米苏盛了半猫盘,又拆开了罐枪鱼罐头。
提拉米苏吃上后终于安稳了下来。
呵。阿诺搓了搓自己正装上遗留下来的抓痕,撇了眼提拉米苏。
原来猫害怕打雷的?
还好食物可以抚平大部分的负面情绪。甚至内心的满足程度与饱腹程度成正比,尤其是当肚子塞满食物之后更是能达到某种顶峰。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切的烦恼只是因为肚内空空。
阿诺扭动旋钮,煤油灯的火光透过半球形的玻璃盖板扩散开,大半桌面笼罩在明亮的光下。
背靠着凳子,阿诺收了收心神。伸手按着眉心,开始思量起长剑“永夜”的制作方式。
想着想着,阿诺的眼神不免变得奇怪起来。
虚握着惯用手,而后将梦魇之力汇聚在掌心,用力挥出即可。
没有炼制法阵,没有古怪的咒文。
一点逼格都没有啊。
但是简单实用啊,简直就是大巧不工。
阿诺颇为满意的“啧啧”了两声,虚握右手,将梦魇之力汇聚到伤心,用力挥出。
阿诺眨巴眨巴眼睛,怔住了。
一股黑色中包含暗淡晨星的梦魇之力从掌心喷出,而后消散在空中,又重新收回体内。
出了什么问题?
我明明是按着制作方式来的啊,说好的长剑呢?嗯?
难道是姿势不对?
阿诺起身站到了镜子前,摆好了动作,再次挥动右手。
噗。
又是一股黑色的气体。
提拉米苏已经吃完了猫粮,咬着块枪鱼肉跳到了桌上,偏着头瞅着阿诺的动作。
不知怎的,那双碧蓝色的眸子中露出了几分遮挡不住的…嫌弃。
好像在说着,铲屎的,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而后提拉米苏吃下了口中的枪鱼肉,翻身下桌,又从枪鱼罐头中叼起块枪鱼,放到了阿诺面前的地上。
抬起爪子拍了拍湿漉漉的枪鱼肉。像是在示意铲屎的赶快吃点好吃的补一补身子。
“喂,提拉米苏,我又不是吃枪鱼罐头的。”
阿诺嫌弃的望着提拉米苏,目光扫过被汁水浸染的地板,摆摆手:
“而且我还得给你处理烂摊子。”
提拉米苏撇了眼阿诺,踩了脚枪鱼肉,昂首阔步的走开了,眼眸中流露出不识好人心的伤感。
阿诺没去管离开的提拉米苏,伸手将枪鱼肉捡起,就要扔进了垃圾桶中。
哄!
窗户被狂风吹开的巨响。
被声音吓了一跳的阿诺探出头望出去。
窗口两片窗扇摇头晃脑,提拉米苏坐在窗台边的木桌上舔着爪子。
阿诺快步靠近,握住了不停晃动的窗扇。窗扇下方的窗扣除夹着黑色的毛发。一看就是提拉米苏做的。
不用这么报复我吧,我只是没有吃枪鱼而已么。阿诺有些哭笑不得,捏下毛发洒向窗外。
不知道何时,夏季的骤雨已经停止。
淅淅沥沥的水雾面纱般朦胧的弥散在天地间。
莹白月亮高悬在水雾之上,月光穿梭而下,宛若利刃般划开阻拦,任凭夜色深沉,往窗内投来轻柔一瞥。
就像前世千万次的那般。
阿诺呆愣在了原地,无数的场景在眼前闪回,而相同的感觉却层层累积。
那是空虚啊,伸出手想要握住什么,却又一无所有。
身躯空荡荡的,拿着勺子敲打,就会发出空洞的回音。
无孔不入,任凭面前的一千层的玻璃,一万层的铁石都不能阻挡。
于是流光纷纷扬扬汇聚而来,在阿诺右手中构成了长剑。
凝固的夜色为脊,流转的月光为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