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大批人马一路疾驰,不少人都是轻装出行,模样甚是慌张,一看就是出门匆忙的队伍。
“受之先生,日后天下虽大,何处是我等之家?大明再也没有我们容身之处了。”
说话的是复社中人冯全,钱谦益好友,也是礼部左侍郎,昨日安排大典之事就是由他安排了人手。
然而,钱谦益看见前面发生了骚动,钱谦益当即立断就带着他跑路了。
因为那些人没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动手,所以他察觉了事情肯定发生了变故。
钱谦益冷笑着说道:
“唉,可笑咱们动手太迟了,若是推前两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非等曹鼎蛟崇祯等人把刀架在了咱们脖子上,那些蠢货才想起来反抗。
如今倒好,曹鼎蛟在崇祯皇帝的指使下已经对我们东林党下手了,可惜咱们已经无力回天了,如今之计还是要保存有用之身。”
冯全坐在马车内愤怒的握着拳头,言道:
“可恼,咱们就这样破家舍业了,以后就要背井离乡,流落四方,实在是心有不甘,牧之,吾不服。”
钱谦益心里面的滋味也是非常不好受,刚刚才将柳如是这位秦淮八大家之一的美女迎回家中坐客,只待好好交流一番,就能成就美事了。
虽然柳如是只将钱谦益视为好友,可钱谦益已经将其视为囊中之物。
谁能料到,结果瞬间就要沦落天涯,他心中又是何等的凄苦?
钱谦益闷声道:
“良禽择木而栖,名臣择主而侍,崇祯皇帝如此暴虐嗜杀,并非明主,我等还是北上投靠大顺皇帝吧。”
冯全一阵无语,过说话说的好像人家大顺皇帝就不暴虐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这完全是矮子里面挑大个。
“这……可吾所闻,留在京城的那些同窗同年可不好受,天天要被大顺军拷问,不少人都是家破人亡啊。”
冯全有些发怽,李自成并不是他看好的明主,他对自己的仕途也感到担忧。
“后面是死路,就算咱们能够熬死崇祯,难不成还能熬死小皇帝?那人可是帝师,如今之计,唯有一博,方显英雄本色。”
“好,牧之,吾亦相随。”
钱谦益最后在南京抓了一把泥土,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这个肝肠寸断的地方,匆匆北上。
……
南京,曹鼎蛟在后世早就听闻过秦淮八艳的芳名,多少文人骚客在此留下笔墨,吟诗作赋,畅游花舟,好生潇洒。
秦淮八艳指的是明末清初江南地区南京秦淮河畔的八位才艺名伎。
十里秦淮是南京繁华所在,一水相隔河两岸,分别是南方地区会试的总考场江南贡院,另一畔则是南部教坊名伎聚集之地著名的有旧院、珠市。
最先见于余怀的《板桥杂记》分别写了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六人。后人又加入柳如是、陈圆圆而称为秦淮八艳。
曹鼎蛟领了崇祯皇帝的旨意,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钱府,如今钱府已经被封存。
门外还有锦衣卫的探子在此监视,少部分人被关押在此,其他闲杂人等全部被疏散了,钱府长工短工杂役老妈子园丁纷纷被请辞。
柳如是是活动于明清易代之际的著名歌伎才女,她个性坚强,正直聪慧,魄力奇伟,声名不亚于李香君、卞玉京和顾眉生。
柳如是名隐,字如是,小字蘼芜,本名杨爱,因读辛弃疾词: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故自号如是;
后又称“河东君”、“蘼芜君”。
曹鼎蛟跟随锦衣卫很快就来到了钱府,曹鼎蛟上前,身边的锦衣卫替他开道。
有人毕恭毕敬的打开了钱府的中门,曹鼎蛟闲云信步地走了进去,沿途还在欣赏着亭台楼阁走廊画坊,笑着言道:
“钱头凉还是个雅致的人,此处院落比之苏州庭院也不落下风,江南果然是养人,却只道是一处妙所。”
有锦衣卫奇怪说道:
“曹大人为何称之为钱头凉?钱谦益好像并无这个外号吧?”
曹鼎蛟这才注意到自己说漏嘴了,他也懒得解释,只是随口答道:
“唉,被本官盯上的人还不头凉么,他自己乖乖去洗好脖子吧,就等着本官上门才是,本关的刀又快又凉,嘿嘿嘿。”
这名锦衣卫这才憨厚一笑,言道:
“大人说得有理,前面那座庭院就是柳如是所住的地方,只不过她自称为是好友留宿在此,就是不知道与钱谦益有没有一腿,这样的女子想来也…嘿嘿嘿。”
曹鼎蛟来到屋外,却听闻里面传来了轻颂之声,附耳过去:
“有怅寒潮,无情残照,正是萧萧南浦。
更吹起,霜条孤影,还记得,旧时飞絮……”
曹鼎蛟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错眼望去,一时间居然惊为天人,艳过六朝,情深班蔡,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我曹某人看到你第一眼后,就知道咱们的孙子叫啥名字了。
柳如是…做老子的孙子吧。
曹鼎蛟:∑(〟〇О〇)真…真的吗!?
呸呸呸!柳如是和老子一起造孩子吧。
柳如是察觉了旁边有人,立刻朝门口望去,却发现是一个身着飞龙鱼服的汉子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丝微怒,却道:
“锦衣卫的官爷,可曾看够了?小女子脸上长了花么?”
如今是崇祯十年,而柳如是恰好是年芳十九,人比花娇,肌肤吹弹可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料是如此。
曹鼎蛟不自觉的言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柳如是皱着眉头轻声道:
“锦衣卫的官爷也知道小女子的名号,是来拿人么?不知道钱先生到底是犯的什么大错?朝廷的鹰犬却要如此咄咄逼人。
牧斋先生不过是受到了徇私舞弊案的牵连而已,温阁老为何连这点度量都没有?非要将人逼死才成吗?”
柳如是到如今还搞不清状况,只知道钱谦益匆匆的收拾家当就走了。
朝廷的兵马在大晚上的还跑过来包围了钱府,柳如是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温体仁的迫害。
而曹鼎蛟身上穿的衣服正是崇祯皇帝给他的鱼龙白服,毕竟他身上的官服早就被叛军割了个稀巴烂,血淋淋的让人给丢了。
而曹鼎蛟又不愿意穿太监的服装,只能拿着吴三桂的一套鱼龙白服来充数,出门办案来的匆忙,充满自然被柳如是误会成了是锦衣卫的高官。
曹鼎蛟赶紧柔声说道:
“柳大家,您千万不要误会,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柳如是:……
“嗯,扑哧,哪有人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官爷实在是说笑了。”
柳如是捂嘴一笑,曹鼎蛟这才收敛的心神,言道:
“柳大家,本官代表朝廷在查案,还请多多配合,不然本官也有自己的家法,保证柳大家受不了。”
“这位大人有什么话就问吧,小女子若是知晓,定当回禀。”
柳如是不敢不从,虽然她在秦淮有偌大的名声,可在达官显贵眼中不过是风尘女子罢了,实在是入不得眼。
清倌人又如何?众人若是奉承便是大家,众人若是不俸便是下九流。
曹鼎蛟便道:
“柳如是,钱谦益,冯全二人同你是什么关系?而你又为何会在钱府?”
柳如是落落大方的说道:
“此二人乃是小女子诗词好友,钱大人邀我等共办诗词会,趁着过年这般光景,邀人共聚,吟诗诵词,共度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