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这种跑到营区里来大闹的行为,肯定是会带来不良影响的,本来就对林爱党颇有微词的上头,被这件事一催化,也不管他们的要求和心意了,贪得无厌的人本来就令人生厌,而且还影响营区里大家的生活。
最终,一纸调令,刚过了元宵,林爱党一家就从营区搬了出去。
走之前,陈素芬还是来找江若男告别一次。
或许是因为以前的事情全都沸沸扬扬闹出来了的原因,营区里还没搬的几家人对林家都不怎么看得上,对陈素芬这个所谓抢继姐男人的人更是躲着走,陈素芬再面对江若男的时候,眼神还是复杂,却少了以前那种总有点俯视的轻蔑感觉,反而多了一些羡慕和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闹也闹了,哭也哭了,到最后,还是那样。”陈素芬的表情是有些麻木的,或者说,这句话里,是带着点怨气的。
当初上面给他们选择的时候,其实不只有回原籍,还可以调到别的地方,功劳重的更是平调到地方武|装|部去,手下有人队伍里有兄弟,这些关系就仍旧严严实实的,可不是进个什么单位当个好听的局|长科|长能比的。
林队长是有自知之明,选择了退伍进单位,当然,因为林家这不识好歹,就算能平调去后方队伍,现在也是没这个机会了。
之前两口子争论的,也不过是回原籍还是不回原籍罢了。
只可惜,经过陈家老两口和林家大姐代表林家那些亲人这到营区一闹,直接就下了调令,回原籍!不然,难道上面还真去做那让人背井离乡远离亲人的恶人?
陈素芬这态度显然是不甘带着点对上面的怨愤的,江若男不置可否。
且不说这次上面夹在中间已是退让了许多了,要在后世那些,没个背景没个人脉,还有让你选的?泥腿子出身的打发去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也就是了。当然,这也是时代不同,这个时候的掌权者内部,腐化的还没那么严重。这个不提,便是江若男自己都不认同林家这吵吵闹闹的,又能怎么对陈素芬附和?
更何况,林家是要走了,可陆家还要在这里继续工作生活,也不可能说出什么冒犯上面的话来。做人嘛,哪里能只图嘴上一时爽。
陈素芬大约也只是想找个吐槽和倾诉的人,并不急于江若男的回应回答,一个人如同祥林嫂那般,满脸凄苦:“我真蠢,我以为这么多年了,怎么说我做的,也算是够多了,他便是为了孩子,也该跟那个贱人划清界限,可没想到,那个贱人的男人死了,他就只想着回去了……”
凄风苦雨,全写在她的脸上,那张胖胖的有些精明的圆润脸蛋,在这个把月的时间里,已然苍老了许多,连含着泪花的眼睛都是浑浊的,说到这种话,更是因为嫉妒和仇恨,显出一种青黑的丑陋来。
“到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就不待见你吧?我那个后娘,我娘还没死的时候就跟我爹搅和在一起,等我娘去了,她就直接带着我那个继姐进门了……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小时候我不服气,问我爹,他只会让我忍,说是不能对继女不好……等到后娘生了儿子,我就更是一根草……”
“从小我就活得不如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天天的装乖卖巧,什么事儿都不干,我要在地里干活,回家还要煮饭洗碗……要是不干,就动辄打骂,我性子倔,跟他们吵,还都说我性子不好,连我爹都动手打我……等到长大了,我终于想明白了,只想着嫁人,随便嫁个老实汉子,都能比在家强……”
江若男听得一脸尴尬,其实她真的并不是很想听这些,她本人也不是那种温柔纯善安慰人的性格,却也没法打断陷入回忆的陈素芬,只能面无表情的继续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