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速揉着胸口,喘息数次说道,“红薯亩产十石绝对是保守估算,此时看来十五石亦是有之……”
看了看滕子京、张涯,范仲淹挑起双眉,右手进攥着钢叉握把。
未几,他出声问道,声音略有拔高且很严肃:“张远之!这片塬地有多少株?每株都能产这么多?”
图穷匕见之时,张涯也没法掖着盖着,但也要减缓冲击力。
“这片红薯田有七华亩,计有一万五千多株。”
指着这片农田,张涯徐徐说道,“至于总体产能,范相公!你手中这株乃是挑选出的,收获相对较多。”
再次看看农田,范仲淹长吁一口气,挥挥手说道:“也罢!远之,你带人赶紧收获,带称量之后,便一目了然。”
“成!小子这就去安排。还请范相公,安排好吏员负责称量……”张涯微笑应道,挥手让徐平山等人开收。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瓜。
没有工具的人们,见村民们陆续掘出红薯,很直观的就能推测出产量,这些人纷纷站不住了,抄上木棒或者徒手,去奋力刨开土壤。
早已道心稳固的乔无忧,亦要扔下医疗箱,亲自去采掘几株。
急速伸手拦下她,张涯低声说道:“无忧师父!切莫激动……范相公、滕太守都年纪稍大,更需注意他们的安危。”
“也罢,也罢!范相公谆谆君子,不可有甚闪失。”
乔无忧轻抚医疗箱,悠悠叹息道,“只是此红薯出世,天下再无饥馑之忧,贫道恰逢此事,不可亲手为之,可惜、可惜!”
紧盯着范仲淹等人的脸色变化,张涯心中越发不安起来。范仲淹的养气功夫了得,神色还算如常,但却紧握着拳头。
滕子京的情况却不太好,脸颊全都潮红起来,胸膛起伏不定,想必是情绪十分激动,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无忧师父!何须遗憾。分苗种植之时,你们业已出手相助。”
望滕子京身旁靠近,张涯轻声笑道,“况且,此时只是核算产量,需确保范相公、滕太守的安危……剩余部分师父亦可亲手采掘。”
“也好,这样也好!红薯产能过于惊人,滕太守已心绪不定,需及时调解一二。远之,你可有办法?”乔无忧再次感慨说道。
神色微怔一下,张涯低声道,“这个……先静观其变吧!”
全程亲眼观察红薯的采掘,见证如此高产之作物,必定是纯正士大夫所梦寐以求的,张涯岂能大煞风景,将滕子京赶回去休息。
所有人都在努力,收获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两华亩红薯被采掘完毕,红薯块堆积成个小山包。
什么估算、讲述,都没有比这个更醒目。
钟三牛、徐五、杨福树等村民,全都瘫软在红薯堆旁喘息。
然则,官府大员在眼前,他们不敢惊呼喧哗,只是纷纷抹着眼泪,望着张涯的身影,仿佛在看着神祗。
负责称重的数名小吏,哪个儿也没法假装淡定,双眼挂着泪水、浑身颤抖着,努力完成工作。
等了许久。
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的小吏,满脸带着混着泪水、汗水泥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匍匐到范仲淹面前。
“范相公、滕太守!两华亩红薯田。”
此小吏泣不成声,激动无比说道,“约是三宋亩多,共计收了……收了五千九百多斤!核算……核算,每华亩三十八石!”
噗通!
张涯身旁之人应声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