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凛冽,大西北的风沙吹得让人眼睛嘴巴都张不开,一张嘴就是满嘴的沙子。
驻扎着几十万北军的扶风城城郊外三四里的地方有一队人马。远远看去这队人马约摸有五六百人加五六百匹马。人和马都是高大雄壮的,穿着禁军的军装。即便是号称天下单件铠甲最贵的禁军军装,在这西北的大风沙里,也是无法逃脱半天即从黑亮到灰白的遭遇。
这西北风沙,最是打磨人啊。
这五六百人马一路从西往东。队伍的最中间有一个囚车。囚车四面通风,谁都能看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囚车里有个男子盘膝而坐,头发披肩散乱在面庞上,把脸都遮住看不清容貌。
仔细看去,可以看出来,在囚车的周围有十个人呈把囚车包围的态势,很明显是防止囚车里的人逃跑,又或者是防止有人来劫囚车,这十人可以随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而在囚车旁边有个队伍中衣裳最为华丽的人,坐在马背上,随着马的颠簸一下一下的往前晃荡着。
这个人面色很白净,年龄应该不小了。但去过皇宫的人应该就能看出来,这是个宦官。
“大将军,还记得那年洒家跟你在一桌子喝酒吗?”这人笑着说,目光很随意的转过囚车里的人,又投向东方。
囚车里被称为大将军的男子点点头:“记得,那年你敬酒给我,但我没理你。”
“呵呵,大将军倒是好记性。”这位新皇帝身边最红的太监笑的一点也不真诚,想起那天的场景,至今还会觉得一团火在胸中燃烧。“可是如今呢?你大将军成了阶下囚,我这个曾经被你骂为奸佞走狗的人,却成了陛下身边的红人,真是世事无常啊。”
“你得希望能一直这么无常下去,不然你小命不保。”囚车里曾经的天子最锋利的一柄剑的执剑者,人人闻名而丧胆的北军统帅李戎生语气平淡,目光聚焦于在自己满是尘土的腿上爬的一只蚂蚁。
“陛下信任奴才是奴才的福分,就算哪天陛下杀了奴才,奴才也心甘情愿。”赵公公说着,往囚车里扔去一个水袋。
囚徒李戎生抓起水袋打开就喝,干裂的嘴唇贪婪的喝着。
“赵公公还算念点旧情,虽然这旧情并不那么愉快。”喝罢,李戎生把水袋扔了出来。
赵公公道:“陛下吩咐了,不要让你死在半道上,得把你带回去好好审问,要看看究竟还有哪些同伙,不是洒家可怜你,洒家是奉命行事。”
囚徒道:“陛下跟我关系不错,曾经在我身边待过几个月,你不怕我去奏你一本吗?”
赵公公摇摇头,不再答话。
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但还是在半个月后到达了京城。
京城的天河大道上,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
维持秩序的卫兵按剑而立,那冰冷的表情仿佛随时准备斩杀冲上来的人,无论是百姓还是劫囚车的人。
即便是宽阔如此的天河大道,也只剩下两车道了,硬生生的把十车并行无碍的大道挤成了两车道。
百姓们沉默的望着囚车里的人。
毫无声音,街道上除了这一行队伍的声音,仿佛连呼吸声都没有了。安静的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