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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这几日天气总是变得快,约莫是要入冬了。真正下雪那天,阮宴君正窝在沈迟卿那里看书。寝殿里挂了些银丝绣的凤凰香囊,里头装的均是上好的安神香,香炉里升起的一缕缕安神香更是柔暖。沈迟卿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安稳,只因前朝着实有些乱。

阮宴君心知这些日子沈迟卿心里不好受,才特意来陪她。

二人说上了一会儿话,沈迟卿眉眼里的忧愁却化不开。眉梢眼角全是忧思,阮宴君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好将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安抚她的情绪。

却看见染鹤穿着一身雪白毛绒的宫装喜气洋洋进来,头上别着一直樱桃色珠花,冲着殿内的二人笑了。

“娘娘,外头下雪了!”

阮宴君在辽西就见过雪,辽西的雪更是冰冷刺骨,都带着寒意,只是京城里的雪她到底没见过,看这皇后脸上难得浮出了几许笑意,也笑了起来,起身拉着沈迟卿就往外走去。心中倒是想着染鹤这姑娘倒是精的,拿了下雪这事儿来哄沈迟卿注意。

沈迟卿也难得地上钩了,似是对下雪既有兴趣。

除了殿内才发觉外头早已落了一片白茫茫的雪。比起辽西锋利的雪,更像是绵绵细细,带着缠绵的情思。

心里总兜着些事儿,又担心沈迟卿的情绪,“噗呲”,阮宴君脖颈间一凉,却见沈迟卿站在五步外冲她笑的温柔。她的眼睛里带着闪闪的星光,像是要乘着欣喜而来。嘴角是甜甜的笑容,眉宇间的忧愁似乎一扫而空。她穿着水红色暗纹夹竹桃宫装,外罩一件雪白的毛绒大衣,站在雪地中,竟是宛若神妃仙子。只是这位神妃仙子手上不停,又揉出了一个雪团子,向着阮宴君砸来。

阮宴君遂也加入了这场雪球大战。

她到不太介意掉不掉面子这事儿,只要沈迟卿玩的开心就好。

回宫的路上阮宴君又想起了这事儿,心中到底是默默。

新帝登基的年龄太小了。仔细算算今年也才不过双十弱冠,虽是胸有大志心思较深,但到底比不过朝中的老人们。当年扶持新帝登基的唯有何沈两家,均是文臣无武将,而辅国公与镇国将军两位武将,除镇国阮家几乎不参与朝政以外,辅国公几乎是把握了朝中命脉。而辅国公吴熙辋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主儿,更何况当年他还是选择了扶持中宫所出的二皇子。

吴熙辋在朝中几乎垄断了所有武将的发言权,唯有镇国阮家不能动,原先他还上奏要断了阮家的路,可惜那时候辽西蛮族进攻,普天之下只有阮家军能镇得住蛮族,因而没能实现。

吴熙辋摄政多年,只是现下也有了染指皇帝心意的想法。到底还是欺负皇帝年轻。付和颐登基的时候纳了吴家的吴娟怡入宫,吴娟怡入宫这么些年来,从来都是娇宠,付和颐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风头甚至压过了中宫皇后。只是现下,付和颐似乎有意想要撬动吴家这座大山。

到底是在血雨腥风中厮杀出来的,付和颐怎么可能容忍的了有大臣越过他行事?

因而这些天朝政上有些动荡不安。最为显著的莫过于付和颐当朝驳斥了吴熙辋的建议。

“据说那时候,吴大人向皇上提出了要晋封贵妃娘娘为夫人,特别赐一个封号为国呢。这也确实大胆了,夫人之上唯有皇贵妃与皇后了,更何况要的封号是国,国色天香雍容华贵,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封号啊。连皇后娘娘都没有封号,他这是要越过皇后娘娘去了?这吴大人是要造反吗?

“可不是嘛,那吴家仗着阮家不做事,在朝中作威作福好些年了。我爹爹早前就说过吴家迟早要玩,哼哼。”

“所以皇上才驳斥了吴大人的要求啊。皇上委曲求全了这么些年,终于是要翻身了。看来这宫里头的风向又要变了。我看她吴娟怡往后在宫里头还怎么做人?早些年春风得意习惯了,现下我们也算是熬出头了。说不定到时候堂堂贵妃娘娘都要落得个什么下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