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晚上才赶来的长睫毛,红嘴唇的妖艳女人从沉重的帷幕里缓缓走出。她们身上要么穿着带有金光光闪闪的鳞片的内衣,要么穿着配有花团锦簇的多彩流苏的裙子,卖弄着风情,引得男人们直咽口水。不知是谁,在台下壮着胆子,发出了一声所有人都想说出的话:“脱……”这句话直接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起着哄,唯恐因为自己没有说,而让希望落空。
那场裸衣秀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人们才意犹未尽,满含遗憾地离开。走在路上的时候,那些一双双看直了的双眼才感觉到疼痛和酸痒,可是揉过眼睛后,睁开眼睛,黑色的前方之路似乎还有一个个曼妙的身影诱人地扭动着。
这场大型的表演结束后,人们都像是受到鼓舞的公牛,更加卖力地工作,一如当年第一次在黄总怀里见到小凤那样踌躇满志。
永成那天夜里开着村室里专门给他配备的小型电动三轮车回到村室里那张孤独的小床上时,忍受了多年无性生活的凄苦的心,从未像此刻这么急切地想得到一个老婆。平时在接触过的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时,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找不到老婆。他一直认为只有像自己这样身有残疾的人才会在找媳妇方面会有阻碍,那些身体健全的男人就算是闭着眼找也会摸到一个。他或许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存在偏见的。在显而易见的肢体残疾之外,很多人还会在精神上发育不全。
一种东西只要你愿意花费时间,保持耐心去找,总会在你踏破铁鞋之时,柳暗花明。永成在走遍整个乡镇,苦苦寻觅之后,认识了一个女人。
刚开始时,他没有让女人见过自己,两个人只是平时打电话,开视频聊天。女人和永成年纪相仿,常年操劳家务的岁月摧残了那张曾经鲜活的脸庞,当年的青丝如今也已经出现白头发,不得不借助染发剂让自己重新找回逝去的年华。永成这个曾经的少年,几十年来也被看不到的时间这把杀猪刀篡改了脸上的曲线,再加上烟瘾的催发,他的额头更加明亮,满口长满黄牙。他们这个年纪不再是如今年轻人那样幼稚地看脸下饭,逐渐丧失激情的身体里那把微弱的烛火只是为了在冰冷的时间寻找一丝同命相连的温暖。
永成多年来在人堆里摸爬滚打攒下来的幽默和体贴足以撼动一个寂寞女人的心,他们的聊天总是那么融洽和自然,两个人如多年未见的老相识那样,很多生活中的意见和玩笑总能以恰如其分地方式一拍即合。
一来二去,女人动了情。想要和永成见面。永成看到这个傻女人竟然可以不顾远在异乡打工的丈夫以及已经成过婚的两个女儿将来足以杀人的巨大舆论压力,执意要为自己这个瘸子豁出后半辈子的名节,他怕了,并坦言相告。
“我去不了,秋梅,我的腿有毛病。”视频中的永成满脸悲伤,他喜欢这个体贴的女人,所以想让她却步。
“我不在乎,我的家都可以不要,只要能和你……”还没说完,视频的那头已经哭了。
后来,永成借来一辆封闭式三轮车在村庄外的茫茫玉米地之间坎坷的土路上姐到了秋梅。他们还一起避过熟人到县城吃了顿海鲜自助。在吃饭时,两个人达成了只做情人的隐秘决定。此后,两个人经常在夜里相会,然后又在后半夜分离,直到秋梅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