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并没有因为肖大红就要崩溃,便闭口不言。
破而后立的道理。
周林明白,要想肖大红从失去搭档的痛苦中走出来,唯有将其最后的那点幻想,给以无情的戳破。
此番举动,跟往伤口上面撒盐,差不多。
都是惨不忍睹的一件事。
周林却是这件惨不忍睹事情的最终执行者。
“班长,我来骑兵营的第一天,是你迎接的我,你当时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了,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我却将其一直记在了自己的心里。”
说完。
周林顿了顿。
借故喘了一口气。
同时也给肖大红一点考虑的时间。
思想工作。
讲究一个有紧有松。
十多秒后。
周林盯着肖大红,将答案说了出来,“你跟我说,身为战士,就要尽职尽责,尤其不能当逃兵,你说逃兵,是可耻的,是军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肖大红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看样子。
他把周林的这番话,听了进去。
见此一幕的周林,心中暗道了一句有戏,忽的提高了说话的语气,且质问道:“怎么?一天时间不到,班长就要当逃兵吗?一盏灯为了救自己的战友,殇命在匪徒枪下,对一盏灯来说,这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被一盏灯救下性命的你,心里不痛快,想要去死,正常!是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是相处多年的你!这种情况下,逃避,我理解。但是你想过没有?一盏灯希望你逃避吗?不想,肯定不想,就跟你昨天劝解黑风一样,不希望看到黑风走不出已故肖连长牺牲的阴影,一盏灯同样也不想看到你走不出它牺牲的阴影。班长,一盏灯是自愿的,在它心中,你比它更加的重要。一盏灯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更不想看到你因为它,退伍回家。班长,有些问题,是需要我们面对的,它并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肖大红的拳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他很悲伤。
当然。
更多的,是痛苦,无尽的痛苦。而这种痛苦,还是后悔、郁闷、懊恼、悲愤等各种负面情绪柔和在一起的一种痛苦。
这也就是肖大红,要是普通人,早就崩溃了。
“古人有这么一句话,逝者已逝,活者已是。一盏灯牺牲了,你在痛苦,也无法将它唤活,与其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中,还不如勇勇敢敢的面对痛苦,坚强的活着,你曾经这样劝解过战马黑风,现在,我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班长,要朝前看。”周林说完,朝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马舍跟前的战马黑风,问了一句,“你说那?黑风,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黑风是马。
它不会说话。
但它用自己特有的肢体动作,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黑风将它的马头,从马舍铁栅栏里面,伸了出来,随即将自己的马头,轻轻的触碰到了背对着铁栅栏,默默瘫坐在地上的肖大红的背上。
感受到自己身后传来的灼热热量,肖大红头也不回的反扬起手,抚摸了一下战马黑风的马头。
一人一马。
就这样无声的交流着。
周林。
这个始作俑者,慢慢的朝后挪动着自己的脚步,他不想破坏眼前这一幕,难得的一人一马,相互安慰对方的场景。
故泛起了偷悄悄离开的想法。
……
入夜。
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