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一愣,身边淮泽也怔了怔,似没想到我语气会这般坚定。
淮泽后来对我说:“你说‘自当竭尽所能’时,我看到你眼睛里的光芒,坚韧而坚定,深深,那是你带给我的第一个小小的震撼。”
我与怨灵打的这个商量算是商量妥了。
它惨然一笑,也释然一笑,周身黑气开始迅速弥漫,迷蒙了我们的视线,溪水开始微微泛起涟漪,天云迅速舒卷……
良久,当那团黑气渐渐散去,这世间已经没有了那只怨灵的气息,它自散了灵气,从此消失在这个世间。
我想起来时白茗神君告诉我的,他说若能好言相劝那是最好,实在不行再兵戈相向。
如今好言相劝做到了,衡惑神君便不用遭那反噬之苦。
但它留下的那一桩心愿,却并不算难。
这是我又一次听到衡惑神君与玉川神女的事。
衡惑神君出生于雪山之上,冰雪漫天,星宿挪移,父亲母亲都没能给他一丝温度。
所以衡惑神君几万年如一日,那颗心从未感受过一丝人情温暖,不动七情,不开六欲。
是玉川神女那宛转悠扬的伏羲琴音拨动了他的音弦,衡惑神君很少有的,不因为公事的出了北斗宫的大门,来到了懒摇山。
从这一刻开始,他的仙识有了一点点的波动,因为七情乍开,六欲初启。
甪瑞兽只告诉过我衡惑神君后来离开懒摇山是因为二人都不肯说出自己的心意,而从怨灵口中,我却听到了另一个故事。
这两位仙姿卓绝,冷傲如冰的上神犯了个混事。
他们上神之身,居然钻进了命数的牛角尖里。
玉川神女说她遗腹娘胎,克父克母。
衡惑神君便言自己异星转世,牵父累母。
这本是小事,但衡惑神君一个恍惚,失手摔了那只玉箫。玉箫断成两截,神君说他拿回去修补,耗费了两万年光阴,才将它一寸寸度化成最初的样子。
这一日便是两万年前的蟠桃会,玉川神女决然的眼神看向衡惑神君,衡惑神君紧紧握在袖子里的玉箫冰凉刺骨。
怨灵说,它最初的那点怨气是在玉川神女决然投进了神农鼎的那一刻产生的,因衡惑神君就在她身边,眼睁睁看着她化作丹元,自己却无能为力。
若拦她,六界恐遭生灵涂炭;若不拦,自己此生痛失挚爱。
最终他以天下大局为先,以天下苍生为重,自己生生受了这天人永隔的苦楚无数个日日夜夜。
人最怕的就是个纠结,这怨灵本有态势,后来日月潜行,衡惑神君又把自己冰起来,本没有怨灵现世的机会。
偏偏我弹了一曲伏羲琴。
衡惑神君对玉川神女的追忆如潮水般袭来,怨灵脱离仙识而出!
它是一团承载了衡惑神君所有记忆的怨气,它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玉川神女这座懒摇山,这也就是为什么,它会藏匿在这懒摇山上。
怨灵说:我只有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