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皇甫厚德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只听不争前辈怒气冲冲地对我师父骂道:‘闻人莫明,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何必在那一味地唉声叹气地,是把叹气当作放屁么?!俺的乖乖,叹滴俺忒也心烦!’骂完这些话,他便一甩袖子走了。”
皇甫厚德学第五不争骂他师父的这段话的时候,似乎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声音虽然压得很低,语气却真的与第五不争说话时有几分相似,苏百无差点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再后来呢?他老人家仍然还是没有去找过那个女子么?”
“不,他去找过,而且他们还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呢。”
“哦,看来不争前辈终究不是薄情寡义的人,终究还是要食人间烟火的,无情便是有情,有情却作无情,个中滋味,又有谁能分得清呢?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真正体会罢……”
“也许是罢,不过依我看来,不争前辈之所以后来去找那位女子,并不完全是因为忘不了他们的一夜之情。”
“那还能因为什么?”苏百无感到有些奇怪。
皇甫厚德沉声道:“更主要的是因为不争前辈有了牵挂!”
“牵挂?”苏百无更加不解。
“不错!只因为他们有了孩子!”
“有了孩子?他们一夜之间便有了孩子?!!有没有搞错?!!!不争前辈又是如何得知自己有了孩子的?”苏百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张得老大,半晌都未能合拢,只觉得腮帮子好酸。
“没错,”皇甫厚德瞪了他一眼,言之凿凿地说道,“据不争前辈所说,他本来是想把那位女子忘掉的,毕竟那个不堪回首的一夜之情差点毁了他多年的修为,以致于他在阴阳谷比武时不敌他人,饮恨而归。”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看到一封书信,就在他练功的场地边上的一棵大树上,也不知道是谁偷偷地用袖箭把它钉在上面的。”
“不争前辈上前一看,只见信皮上写着:孩儿他爹第五不公亲启,字体甚是娟秀工整,显见得是一位女子所写。”
“不争前辈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滑稽,只当作又是哪位痴情的相熟女子犯了相思癔症,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却同他开了一个这么大的人身玩笑。本待一笑扔之,可转念一想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莫非是那位女子?……”
“既想到此节,他竟猛地怦然心动了一下,再仔细端详‘孩儿他爹’那四个字,便仿佛是黑得发亮的磁铁,牢牢地吸住了他那铁石般的心,又仿佛是炽烈无比的火焰,却将他那坚如铁石的心慢慢融化了。于是不争前辈便取下书信,拆开来看个究竟。”
苏百无听到这,心里突然蹦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便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方待捕捉时,它却倏地一下一闪而逝了。
于是他忍不住问道:“大哥,信里写的什么?不争前辈可曾与你师父细说?你现在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而且记得很清,甚至一字不差。”皇甫厚德想了一下,接着说道,“当时不争前辈还保留着那封信呢,虽然看起来皱巴巴的,却也完整不缺,可见不争前辈去找那位女子之前,内心也是经过许多挣扎的。”
“他展开信后,读给我师父听,那信中写道:孩儿他爹不公夫君万好,夫君神威,名震江湖,超凡脱俗,男皆仰之;夫君神姿,溢彩武林,俊逸绝伦,女皆慕之。然夫君昭如红日,炽如烈火,但使狂妄匹夫无不自惭形秽,更令多情女子皆作流萤飞蛾。妾身幸何如哉,得夫君春风一度,雨露恩泽,至今思之,魂萦心结。然夫君终化天际神龙,妾身见首不见尾,枉自咨嗟。所幸上天眷顾,得使妾身与君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片刻之欢,竟珠胎暗结,一朝分娩,承君骨血。子极似君,伴妾之侧。睹子思君,相思不绝。妾斗胆问君,吾子之名,取之‘同人’,可否?甚盼君复!”
苏百无沉吟道:“如此说来,好像不争前辈倒真的有儿子了,而且叫第五同人,同人……《易经》六十四卦中等十三卦名为天火同人,可见此名是对应她对不争前辈的赞美之词‘昭如红日,炽如烈火’了。再者,同人同人,同一个人,想来那位女子必是把一腔相思之情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了,哎,却不知见子如父,又是怎样的倍感伤怀?”
皇甫厚德叹道:“那女子在后面还附诗一首,正是那首流传千古的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
“怨郎诗?一别之后,两地相悬……?”苏百无截口问道。
“不错,咳咳……”皇甫厚德咳嗽几下清清嗓子,轻声吟道: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