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酒进来!”
话音一落,又有一队侍女进来。
这回的侍女,和先前又有不同。她们每人手中抱着一只八斤左右的酒瓮,上面封着红色的纸,但看上去已经颇有年头,红色的纸已经褪得淡淡的,唯有黑色的字倒还是墨色如新。
女儿红。
“这是当年我出生时,父亲根据越地旧俗,在桂花树下埋下了一批女儿红。原打算等我出嫁时,再拿出来当喜酒喝。我倒与父亲说,女儿不嫁,桂花照样金秋飘香、美酒照样开坛十里,可见,一个女子嫁与不嫁,影响不了世间万物。不如在我二十岁生辰之时,将这批女儿红启封了,与在座各位一醉方休,便当我是嫁于了今日这春风吧。“
众人皆是暗暗惊愕。
女子竟然还能嫁于春风?这酒还没喝呢,就开始说酒话了么?
唯有陈木枝听得有趣。
先前兰馨郡主说“越地旧俗”,陈木枝顿时想起了生母,心里颇是一动。又听她说女子不嫁,桂花照样金秋飘香、美酒照样开坛十里,心中已是暗暗赞叹。
再看兰馨郡主那张欠钱脸,也觉得没那么讨嫌了。
定国公夫人却是个嘴闲不住的,低声道:“誉郡王妃就是太惯着兰馨了,嫁于春风,传出去没的让人笑话。“”
旁边另有一位夫人虽不是公卿之家,却是当朝显贵,微微一笑道:“郡王家的孩子,个个与众不同,想什么、做什么,都不希奇。”
定国公夫人道:“终究也不能太惊世骇俗了。”
王氏一看这场面,立即出来岔开话题,问定国公夫人:“先前听说您家二公子正议亲,可有结果了?”
旁边的王华岚一听“议亲”二字,立刻耳朵就竖了起来。
一提这个,定国公夫人立时就头疼了:“要性子好,又知书达理的,哪这么容易。终究举棋未定呢。”
倒是定国公家的小姐爽快,插嘴道:“母亲就怕是媒人说得天花乱坠,竟要自己亲自相看才好。”
王华岚不由挺了挺胸,做出十二分的持重,轻声道:“夫人所虑极是。”
虽说只六个字,但这种时候一个外人插嘴,而且是个未婚姑娘插嘴,显然是很不合适。
王氏顿时就尴尬了,好在她极能掩饰,不动声色地接过去:“我这侄女儿,可就亲眼瞧见过这种事。”
“哦?”定国公夫人好奇起来,“却是何事?”
王氏道:“是她舅家那边,说起来没的叫人笑话,咱就不背后嚼人舌根子了。往后啊,咱们可都是要娶媳嫁女的人,由不得咱们不慎重。必得是亲自接触过,知根知底的才好。”
这番话,终于叫同席的几位夫人注意到了王华岚,其中一位问道:“不知王姑娘可议亲了?”
“没呢,才十六,不急。”王氏呵呵笑。
“十六可不小了,我十六,都生娃了,哈哈。”旁的夫人笑着打趣起来
陈木枝瞧着,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厌恶。明明极度希望引起关注,还非要做出气定神闲的模样,也不知哪个眼瞎的才能被她诓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