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后怕涌上,田嬷嬷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木枝,你干什么!”王氏豁地站起,怒喝道。
陈木枝抬起小脸,无惧地望着她:“既然犯了事就要打,那田嬷嬷在我屋里大呼小叫,目中无人,也该打。往后,母亲打我屋里的人一回,我也打母亲屋里的人一回。我陈木枝报复心可是很强的。”
如此明目张胆地跟王氏公然叫嚣,王氏也是没有想到。
她以为今天是抓到了陈木枝天大的错处,才想着一招压制,让陈木枝以后可以忌惮于她。哪里想到,陈木枝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根本是连名声也不要的架势。
“田嬷嬷可是府里的老嬷嬷,你如此羞辱老奴,传出去也不怕被人耻笑!”
王氏指着田嬷嬷秃了一大块的头顶,试图最后挣扎。
陈木枝哪里会怕,她冷哼一声:“奴才就是奴才,从生下来她就是奴才,哪来的资格跟我国公府小姐倚老卖老?”
真是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氏顿时噎住,一时语塞。
“还有,母亲。我今儿可没羞辱她,我就是想削了这老刁奴,学艺不精,没削准。”
短剑上还粘着田嬷嬷几根头发,陈木枝向着剑身轻轻一吹,将那几根头发吹到田嬷嬷脸上:“下回削得准不准,就难讲了。”
又向着王氏冷笑道:“母亲要是心疼,我下回削别人,也是一样。双彩年轻,我削双彩。”
双彩顿时脸色惨白,低下头不敢看陈木枝的眼睛。
“木枝,你是铁了心要与我对着干了?”王氏盯着她。
“女儿不敢。”陈木枝嘴上说着不敢,眼神却不屑,“母亲若疼我护我,我便敬你爱你。母亲若防我欺我,我便怨你气你。母亲可以选一样。”
王氏盯着她,盯了良久。
这一瞬间,她心里在权衡。她能控制陈木枝的,无非是孝道人伦,若陈木枝竟是个不要命又不要脸的,她便毫无胜算。
况且陈木枝身后,还有郑家。
王氏的语气柔和起来:“母亲自然是疼你护你的。只是上回你易装出行,惹了那么大的祸事,这回又偷偷地出府,母亲是气极了,怕你又惹事。”
这假惺惺的语气,陈木枝真有些听不下去。
不过陈木枝心里也在权衡。
她当然不是“不要命又不要脸”。
她夺舍了妹妹,如今等于是在替两个人活下去,自然是惜命得很。
她更顾忌国公府的名声,梦想着父亲回来,国公府依然是那个如日中天的国公府。她怎么会不要名声。
一切都是她的姿态。
没有管家权、没有成年,仅凭着有些功夫,她很难完全抗衡王氏、或者王氏背后的黑手。她摆出又不要命又不要脸的姿态,是在赌。
她赌王氏,又要命,又要脸。
很幸运,她赌赢了。
“正是因为不想给咱们府里惹事,我才男装出行。父亲在时,也并未阻止过我。我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有主张,断不会给国公府丢人。我只撂一句话给母亲……”
陈木枝的脸色已经平静,平静到不像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克制。
“我姓陈,国公府是我家。我从哪个门出去,就要从哪个门回来。”
王氏也很平静,平静到不像是刚刚还有过一场剧烈的冲突。
“知道了,我这就叫人去修理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