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规矩,庶出的子女,是必须唤嫡母为母亲,唤生身娘亲为姨娘的,但孙姨娘心里不甘,教自己的儿女,当着众人面唤她姨娘,回到自己屋里无人的时候,便唤自己阿娘。
所以虞琬瑶才会有如此不合规矩的称呼。
“真是胡闹。”
孙姨娘轻轻地说了一句,明明是斥责的话,但她口气微嗔,听着却无半分斥责的意思,倒像是欣慰于她的女儿如此维护于她,心中十分受用的样子。
“罢了,既然是你吩咐的,那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你便叫人把她弄到后院去收拾罢,在这里打滚哭叫,成什么体统。”
“知道了阿娘。”
虞琬瑶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离芝琪远些,那药是她托府里的小厮在外面弄来的,她还拿一个粗使丫头试过药,知道这药的厉害,所以半点也不敢靠近芝琪。
只是叫了两个后院的小厮过来,将芝琪拖了出去。
孙姨娘耳边终于清静下来,忙不迭地吩咐人将地上的点心和盘子碎片收拾了,又将芝琪滚过的地面擦洗了好几遍,方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当下人们都散去后,她的心里却又忐忑起来。
其实这个芝琪,还是三年前由她选派给虞琬宁的。
实际上身为掌事姨娘,这府里上上下下除了虞德陵和虞夫人身边的人之外,所有的丫头下人都是由她安排的。
原本向虞琬宁身边派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三年前虞琬宁那次发热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整个人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点都不像个五岁的孩子童。
这让孙姨娘心中惊疑,所以便嘱咐芝琪,但凡虞琬宁有什么异常举动,便要随时向她报告。
可实际上,虞琬宁自那场病之后,除了拼命读书习武外,倒也没见什么特别的异样。
再加上她原本就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又整日里只知道埋头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
慢慢孙姨娘也就不再关注虞琬宁,同时也将吩咐芝琪的事抛在了脑后。
可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虞琬宁却突然从那摊子书纸堆里抬起头来,把目光瞄向了她。
想起午饭的时候,说起家里的经济用度,孙姨娘心里隐隐泛起一阵不安——这些年,她的确贪了不少。
可虞德陵向来只在公事上用心,家里的事从来不管。
虞夫人又是个淡泊宽和的性子,再加上不识字,不懂理家经济之道,也极少过问这些事情。
孙姨娘便觉得自己如一家之主一般,可以为所欲为。
只是从今天起,她忽然发现,三小姐虞琬宁,虽只有八岁,却已是盯上了她,这让她不得不留神应对。
不过,虽然这样想,但孙姨娘心里依旧不是特别当回事,她觉得,再怎么早熟,也不过是个八岁孩童罢了,岂能与自己这掌事多年的人相提并论。
虽需应对,但也不必如临大敌,一个小丫头片子,能难对付到哪去?
后院突然传出几声尖叫,原来是芝琪被虞琬瑶带出去后,她也懒得费什么心思,直接叫人灌了一桶冷水,就将芝琪扔了进去。
以她所想,既然是沾上了那衣服上的药,那拿水洗掉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