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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水

1924年初,雨水节气。

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

雨丝仿佛一条条牵连天地的线洒落在巷子里,落到两帮对峙的势力中间。

这南面一拨人头上统一绑着白色汗巾,北面一拨人统一的灰色短衫,亮出一双干瘦的膀子,两边都拎着婴儿臂粗的木棍铁棍。

两帮人都气势汹汹,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察觉到这股不同寻常的紧绷气氛,右侧三米外徽帮菜馆内的食客作鸟兽散。

掌柜伙计连门都不敢合上,吓得都躲进了内间,也不知道是那边先动的手,械斗很快开始了。

人挤人,人追人……

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人群中不断有人影受伤摔倒在地,抱着受伤部位嘴里忍不住发出痛呼。

一片哀嚎。

半个小时不到,械斗结束了。

坑坑洼洼的地面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地上直挺挺地躺着几具尸体,有些奄奄一息的嘴里还在不断往外冒出血泡。

没有人注意到,巷子入口旁边,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靠在墙边,肮脏邋遢的长发下那双带有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边。

一天前他那个相依为命的亲弟弟死了,尸体被海边的渔民发现,打捞上来时已经被泡得涨了一圈,面貌浮肿得不成样子,但乞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他弟弟的尸体。

乞丐抬头望向天空,冰凉的雨水扑簌簌地落在他的脸上,他想起自己很久没有被人叫过的名字……

潘永龙。

他和弟弟潘永峰年轻时跟一个江湖艺人学过一身横练功夫,二十岁那年从津东出来闯荡江湖,二十六岁后参军入伍,前后跟过两个军阀,因为一身武艺做过撒大帅身边的贴身保镖,原本也是立下过赫赫军功的人物,却因不巧撞见撒大帅家的丑事被派人追杀,跟潘永峰一路南下逃到了华亭。

一个月前来到华亭的时候,潘永峰被打残了一条手臂,自己也浑身是伤,身上没有钱财也没有工作能力,当然还有一个就是害怕被追杀自己的人给认出来,就只能住在难民收容所里,天一亮就出去行乞。

兄弟两个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艰苦生活,时间短还好,时间一长潘永峰忍受不了,等手臂上的伤好了一点他就加入了最近风头正旺的铁拳会。

潘永峰肯定也是像地上这些尸体一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巷战里,他内心认定就是铁拳会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他要报仇,报仇!

潘永龙燃烧着复仇烈焰的眼睛落到一旁垃圾堆旁一张废弃报纸上,那是一张华亭日报,版面上最显眼的几个铅字写着,本世纪最伟大的慈善家胡茂生,下面印着的一张黑白照片让潘永龙双眼染上血色!

胡茂生!

铁拳会的头目是胡茂生,他要向胡茂生复仇!

忽然,潘永龙遍布血丝的眼膜上浮现一串庞大的数据流,紧接着,充满震惊的目光在周围的巷子里扫了扫,赵乾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