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没有发觉似的,直到想抽烟的时候,才把车停在了路边儿,弯腰走出来,靠在车上点了一根烟。
白雾缓缓投出唇齿,烟身落在他修长的两指之间,他一个人掉在了不为人知的疑团里百思不得其解。
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烟也刚好抽完,单清风扔了烟头,拿出电话放在耳边,没说话。
“兄弟,闲来无事,喝酒吗?”
他有一个喜欢喝酒的朋友,高智商却非常爱醉。
“你在哪儿。”
单清风坐回了车里,调转了车头。
酒鬼说:“家。”
单清风到的时候,这当真一个酒鬼独自瘫在了地毯上,看到他笑得打滚:“你穿睡衣,我穿浴袍,我们绝配!”
单清风忍了忍,还是路过的时候踢了他一脚,“什么时候才能说句人话。”
“酒鬼”抬起手腕就着瓶口灌了自己一口,沙哑道:“你今天怎么回事,一身睡衣就来了?”
“出了点事儿。”单清风自己给自己开了红酒。
“酒鬼”眯着眼,咧嘴一笑:“是关于那女孩儿的?”
单清风看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酒鬼”撇撇嘴:“假正经。”
单清风脸就冷了,好看的手指突然放倒了酒瓶的方向,瓶口直对“酒鬼”的头顶。
“靠?靠靠!”只见“酒鬼”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刹那敏锐瞪大,滚着身体又一次躲开了一场清风降落的灾难。
“你什么时候才能动口不动手!”他看了一眼被泼上红酒的地毯,赶紧站起来,理了理睡袍,盯着单清风的眼中哪儿还有一点醉意,昂昂头。
柔软的沙发上塌陷一角,单清风坐在上面,笑了:“覃唯希,我何时说过我是君子了。”
覃唯希冲口而出:“那我叫你一声衣冠禽兽,你敢答应吗?”
单清风淡笑依旧:“你是我不是。”
覃唯希不受控制地唇齿一掀,翻出四个字:“道貌岸然!”
单清风悠悠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把覃唯希钉在了十字架上。
“我叫你干什么?”覃唯希苦笑,往他旁边一坐,递过杯去,狠狠碰了下他的杯口,“就是来给我添堵的!”
单清风垂眸,仰头一口饮尽。
他往后一靠,神情慵懒得不行,了解他的覃唯希却品出了一点旁人瞧不出来的颓性。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和平常宛若两人。”覃唯希想了想,“上一次我听到你电话里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直觉你的问题来自于她。”
“是她,好像也不是她。”单清风低低地说。
覃唯希迷惑了,“那就,是她?”
“我好像有点迷恋她身上的好。”单清风在最好的兄弟面前,缓缓地说出他被陌生领悟寸寸逼退的疑惑,“她好得我想多看几眼她,甚至想常常看到她,但那是喜欢吗,我不知道。”
覃唯希摸着下颚:“你继续说,我会做一个完美的倾听者。”
单清风:“……”
覃唯希道:“我猜你没说出来的话应该是,你怕只是因为她的好,还不能够跟她在一起,你这人走一步看十步,其实你很怕辜负了她。”
单清风黑眸安静地看着覃唯希。
“以前我常常听说一个很没有逻辑的蜜汁言论,他们说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覃唯希夸张地耸了耸肩,“他们把爱魔化了,好像爱情是一件不讲道理的事情。”
单清风说:“我的感情有迹可循。”
“我也是。”覃唯希笑了笑,突然道,“你刚才承认了,你的感情。”
单清风倒了一杯酒再次喝下,黑眸深邃地盯着墙上那一幅正对直角的壁画。
“原来如此。”他喉咙微动,放下了杯子,像也放下了心锁。
覃唯希叹了口气,追随着他的目光,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那底色火红的壁画:“明明这世上,发生的每一个存在,都是有道理的,有因果的,偏偏那些不讲道理的人可以毫无负担地开始一段感情,讲道理的人却反要遭受克制压抑之刑。”
单清风低沉道:“明明还没有开始,却已经在担忧,她跟着我不会幸福,也担忧自己,会不会就像现在突然看到她的好一样,突然有一天看不到了,就这样辜负了她,那不是造孽?”
覃唯希笑看单清风入劫:“女人跟讲道理的男人,总不会受罪,你倒先为她怕起来了。”
下句话他在心里说给自己听:这份顾虑女人下场的情意,几个男人能有?!
他们说,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说不出来原因的,我却能说出来,初次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分心……单清风敲了敲手指,神色如入定,对自己说,不管这喜欢是真是假,我需要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