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经瞪大了眼睛,不由将手紧紧握着椅子把手。
梁江江笑了,看自己爸爸那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你怕了啊,所以,你根本不相信你的女儿,不会杀你,是吗?”
梁经脸色已经惨白,嘴唇发抖,身体不稳,前后摇着:“你,你敢……”
“梁经,你哪儿是正常人啊……”梁江江着迷似的,望着手里的黑色东西,说出这一句,并继续说下去,“正常的父亲怎么会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杀他呢。”
“所以,不正常的存在,就该被毁灭。”
梁江江眼中直视梁经,手指狠狠扣动了板机。
梁经的胸口无声地染开一大片血迹,他从椅子上倒了下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像不认识一样,努力看清临死前面对的三张脸。
床上的单青叶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以前的他,也一并死在了这场沉默的谋杀里。
靠着床尾,从头到尾,动作都没变一下的单清风,依然是勾唇无畏的神情,仿佛这世上什么都穿不透他那颗铁一般刚硬的心。
他的女儿,梁江江,他最爱的女儿,跪在了地上,含泪看着他,像之前那个仇恨父亲、谋杀父亲的魔鬼,不是她一样。
可明明是她啊,明明就是她啊……
梁经眼尾流下了一行不甘的血泪。
他眼前突然多了一双黑色皮鞋,他的身体抽搐着,血不断从他嘴里流出来,他还是努力抬起头,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单清风半蹲在地上,把梁经挣扎的身体轻轻按住了,他睨着梁经的眼:“发生的一切的、糟糕的,都是事实,包括,你的死不瞑目。”
梁经狠狠地拽住单清风的衣服。
单清风一笑,眼神懒散:“我的手也从来都不沾血,我也不买凶……”
这样说,他却用拇指,擦了下梁经嘴角的血。
仇人的血。
“我不花钱,你的女儿一样背叛你杀了你。”他附耳说:“甚至我都没上过她。”
梁经血红的眼瞪着梁江江。
“我现在正式向你表达感谢,谢谢你大方,送我一个已经无子可用的人,这么一颗对你致命的棋子。”
有时候,手里都是棋子没用,真正决定胜负的,只在那诸多中的一枚上。
单清风用这半年的不闻不问,不听不看,布了一个局,局上从来只有一颗棋子,他把注押在了梁经绝对想不到的人身上,他押的是,这个人能让梁经死。
死,只能是死。
除此之外,都不算赢。
所以,他先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
单清风缓缓站了起来,眉眼冰凉漠然。
从一回国,看到梁江江的那一刻,他发了誓,要让梁经死在梁江江的手里。
他生不如死,梁经就要死不瞑目,这是梁经欠他的,欠他父母的,欠他弟弟,欠他整个单家的!
单清风回头时神情几乎温柔,扶起了地上的梁江江:“能把你手机借给我用一下吗?”
梁江江还沉浸在自己父亲逝去的伤心里,迟钝了一下才点了点头,拿出了手机给他,然后依赖又无助地看着他。
单清风接过打给了覃唯希:“让下面的人都上来,顶层。”
然后他挂断,把手机卸了卡,扳断,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梁江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清风……”
单清风朝她笑了一下:“我要保护你,现在出了这种事,你要好好待在这里。”
梁江江愣愣地点了点头。
单清风走向单青叶,动手拉起他身上的铁链,眉头狠狠皱在一起。
背后的梁江江说:“其实好解决的,我可以跟你一起出去,我可以说我父亲是心脏病突发而死的,没人会怀疑的。”
单清风用力依然弄不开这铁链,他沉下一口气,担心地看着单青叶。
单青叶已经傻了……
他倒在床上,望着面前移动的活人,他用极其陌生的目光,望着他们,其中一个怎么还是他的哥哥呢……
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都那么可怕,像魔鬼。
“然后你做梁氏的董事长,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梁江江脸上还带着泪,却笑得好圆满。
“我们会生孩子,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我们会白头偕老……”
单清风终于,冷笑一声。
门外传来了对峙的吵闹声。
单清风对外面什么状况了然于心,所以,他让梁江江去开了门。
“江江,去开门。”
而梁江江忘了自己另一只手里还握着枪,听到一声“江江”,什么都忘了,只管听话,开了门以后,脸上甚至都还带着笑。
于是门口的保镖回头就看到了她这个执枪微笑的模样,也看到了门内倒在地上的梁经。
梁江江杀人心虚,此时何其敏感,看到他们的眼神,她抱住脑袋大喊了一声,退后。
“大小姐,你怎么能!”
保镖们也顾不得和后面的外人僵持了,他们无一不惊愕地看着梁江江。
梁江江缓缓松开了脑袋,毒辣地看着控诉她的人,陡然甩出枪,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扣动着板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你们都去死,你们都去死,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几个保镖连转身都来不及,纷纷倒在了梁江江的枪口下。
身后站着的黑西装们,走了进来,对单清风点下了头。
单清风命令:“除了梁经,把地上的,都收拾了。”
“是。”
梁江江终于无力地松开了手,倒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单青叶多不幸,看了全过程。
以至于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再也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大哥,因为他总会怕对面的这个人。
他们都说,是他大哥的这个人。